“陽夏吳廣拜見安登君!”


    雖然沒見過黃品,李超與王昂的身型也同樣都極為高大。


    但是上位者與決策者散發出的氣場,兩人相較於黃品差了不是一點半點。


    從拔蘭部緊追而來的吳廣一眼就認出了誰是正主。


    壓下對黃品如此年輕與氣勢所帶來的震驚,吳廣下馬立刻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


    “你是吳廣?”


    黃品聽到來人的自我介紹,同樣震驚無比。


    臉上罕見地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反問一句,黃品又立刻追問道:“你在縣廷可是任屯長?”


    吳廣沒想到黃品見到他的反應會這樣大。


    先是疑惑無比,隨後心中隱隱激動起來。


    黃品能有這樣的反應,一定是聽聞過黃靜與黃如等人提及過他。


    而這兩人與他私交都非常不錯,必然不會說他的壞話。


    想到這,吳廣壓下興奮趕忙躬身再次應聲,“迴安登君,廣算不得屯長,算是縣尉下的士吏。”


    黃品聽了吳廣的迴答,深唿吸了一口氣。


    縣廷的士吏有點萬金油的意思,臨時被安排做個屯長再正常不過。


    外加是從陽夏過來的,應該就是那個跟陳勝一起喊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那位。


    可他隻是想從陽夏過來些可靠的幫手,根本沒想到會與這位有什麽交集。


    另外吳廣作為終結大秦的先行者也算是曆史名人。


    但兩人最終的目標是相悖逆的。


    並且如果沒有這兩貨率先開啟潘多拉魔盒給了一眾大神登場的信心,多給大秦一些容錯時間,大秦未必就能亡。


    想到這,將深吸進體內的氣緩緩吐出,黃品下意識的就想弄死這個堪比終結大秦的先鋒。


    不過黃品隨即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單單弄死吳廣沒有任何用處,還有陳勝那個貨在。


    死了吳廣,指不定還會個趙廣、王廣、張廣。


    況且陳勝與吳廣的起義能將陳勝排在前麵,不是沒有原因的。


    謀略上陳勝還是有一些的,膽略上也更是要強於吳廣。


    通過陳涉世家這篇課文,能夠清楚的知道吳廣是個執行型的人才。


    無論是點篝火學狐狸叫,還是誘殺酒醉的將尉,都是由吳廣來執行。


    可以說吳廣是起義軍中出力最多的,但起義的綱領與方向是陳勝所製定,隻能始終做個副手。


    當然也不排除吳廣比較雞賊,身為縣廷的士吏深知秦律首惡必辦脅從不問的原則。


    就算有機會當造反的大頭子,也不上去爭搶。


    不過不管是原因,這個時候殺掉吳廣並不能製止未來的反叛。


    而且吳廣雖然比不上陳勝,但能被記載進史書,還給個素愛人的超高評價。


    可見還是有些人格魅力的,外加是個執行型人才,給弄死並不劃算。


    最主要的是有句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跟著陳勝隻能去反叛,若是跟著他或許就能走上平叛的那條路。


    想到這,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吳廣,腦海中又將與吳廣有關的記憶仔細迴想了一陣,黃品開口詢問道:“你是跟著陽夏的黃家人一起過來戍邊的?


    另外,你怎麽從九原追到了這裏,即便是戍邊也該先留在安登才對。”


    吳廣趕忙從兜囊裏掏出一摞的書信遞給黃品,“陽夏幾氏都有人過來戍邊。


    抵達安登時愧受夫人親迎時,得知恰巧有書信要傳與安登君,廣便應下了此事。


    得益於大勝胡人,一路走得極為順利,且有各地駐守袍澤相指引,終是追上了安登君。”


    黃品接過一摞信件連接打開看了幾封。


    要麽是根本不需要用他來定奪的雞毛蒜皮的小事,要麽是白玉故意詢問早就定好由她來做主的一些事情。


    黃品哪能不明白這純粹是白玉在婉轉的發泄不滿。


    嘴角向下搭了搭,露出一絲不被察覺的苦笑,黃品繼續打開剩餘的書信。


    當看到陽夏黃品族長的舉薦,以及白玉對吳廣種種表現的認可,黃品眉頭立刻一挑。


    雖然已經打算留下吳廣,但信中的內容還是讓黃品有些吃驚。


    吳廣在陽夏如何他不知曉,但白玉的話他絕對相信。


    二千多人跋涉幾千裏,沒死沒傷上一個,吳廣這組織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九原現在不缺決策者,就缺這樣執行力超強的人。


    吳廣若是用好了,絕對是一大助力。


    看來他之前的思路還是有些問題。


    出於慣性以及陳勝與吳廣最終失敗的原因,總是將項羽與劉邦和沛縣那幫人放在首位。


    忽略掉反叛的人當中,並非全都是為六國複辟之人。


    最終成勢的劉邦麾下,也並非是鐵板一塊。


    吳廣既然能來投奔,今後未必就不能收服其他一些野路子出身之人。


    就算沒有舉薦信,隻為千金買馬骨也該啟用吳廣。


    想到這,黃品將信件收好,臉上帶著笑意將目光再次投向吳廣道:“從陽夏追到這裏,等閑之人可做不到。


    是個吃得筋骨之苦的人。


    再有治人治事之才,正是九原所缺的幹臣幹吏。”


    吳廣雖然將興奮壓下的快,可眼中飛快迸出的一抹激動光芒,黃品還是看得真切。


    揮手打斷要開口謙虛的吳廣,黃品將王昂手裏的木錘拿過遞給吳廣,微微一笑道:“有沒有才幹不是聽誰嘴上說什麽,而是看事情做的怎麽樣。”


    朝著李超握著的鐵鍤努努嘴,示意拿木錘砸下去,黃品繼續對吳廣道:“再者你是陽夏來的,與我不是外人。


    該如何就如何,用不到過於謙遜。


    先跟著鑿冰,待會打了魚上來,喝些魚湯暖暖身子。”


    有些時候被人安排做活,尤其是被上位者安排。


    其實做什麽活不是重點,而是對其的一種認可,是一種親密的表現。


    吳廣在陽夏縣廷摸爬滾打那麽多年,自然知道這是黃品對他的認可。


    身上的疲憊頓時一掃而空,接過木錘邊砸向鐵鍤邊壓著激動聲音略微發顫的對黃品應道:“謝公子厚待。”


    “喝個魚湯就是厚待?”


    笑吟吟地調侃一句,黃品將目光投向湖岸的矮林,沉吟了一下道:“到了這裏,你的差事不是了結,而是剛剛開始。


    方圓幾百裏隻有這裏一處是可耕種可放牧之地。


    且西與月氏毗鄰,北能直插漠北,位置極其重要。”


    將目光收迴看向吳廣,黃品微微揚了揚頭,“既然是同鄉,又被鄉裏所認可。


    舉賢不避親,彎澤都尉非你莫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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