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要是能把卑移山給要過來,我現在就給您磕幾個。”


    卑移山就是後世的賀蘭山。


    那麽大一塊的河套地,不比九原這邊前後兩套小。


    之所以劃歸給上郡,也是出於雞蛋不放在一個籃子裏的道理。


    他要祈福塞的目的是經營賀蘭山以西這麽一大片土地,按地理位置看是上郡最合適。


    將祈福塞與安登連到一起,多少有了一些寬度。


    也能讓九原治理這邊變得名正言順一些。


    將賀蘭山那邊的河套地給要過來,根本就不現實,黃品也沒那麽大的胃口。


    聽了李信的話,先是哈哈調侃了一句,隨後沒有藏著掖著繼續道:“出征前跟您與上將軍說過我的擔憂。


    我不怕有人過來分功勳,怕的是我完全給踢出去,以及下邊的軍卒沒機會得功勳。


    治理卑移山以西之地,以北境屯軍來看,明顯是上郡最為合適。


    但如果從整個西北幾郡來看,北地郡與隴西郡比上郡還要適合。


    之前的謀劃或是私下裏說這邊是九原郡的新地。


    但這隻是我們的一廂情願,或者說並非是十拿九穩的事。


    我們要爭也是爭在這上,且動作一定要快。


    畢竟九原郡守的位置是由在坐著。


    這裏隻要劃歸到九原,一時半會兒便沒人能改的了這個結果,更沒人敢跟您爭。”


    “你是不是有些太小心了。”


    低頭看了看地上的簡易地圖,李信對黃品繼續道:“雖然這次的出征出了些變數。


    但最終的結果卻還是一樣,都將卑移山以西給拿到了手。


    而這個謀劃,之前可是給鹹陽傳過去了。


    另外,畢竟涉及到對外,輪不到隴西與北地兩郡。


    而上郡看似離著這裏更近,但實際上郡城離這裏可比安登要遠。”


    說到這,李信又一次皺起了眉頭,將西北的四郡邊境在腦海裏又過了一遍,猛得繼續開口道:“你認為朝堂會讓北地郡接管這邊?”


    黃品點點頭,“若是爭取的晚了,很有可能會這種局麵。


    有些人對功名利祿看得極重。


    再加上百年的相爭,勢必會不斷把手往軍中伸。


    上將軍的心思與那些人並在一起,又有您坐鎮九原。


    多出一個王離並不能解決實際問題。”


    抬腳在李信畫的圖上側點了點,黃品麵色凝重道:“北地郡原來是什麽地方您最清楚。


    既算老秦人又不算老秦人。


    之前又跟著犯了幾迴蠢,義渠人被打壓的更厲害。


    多了卑移山以西這麽大一塊地界兒,以往最不起眼的北地郡就顯得格外惹眼。


    您與上將軍的手伸不到這,就連鹹陽的蒙毅夜同樣如此。”


    把腳收迴,黃品捏了捏眉心,輕歎一聲道:“這裏是國相說了算。


    是軍中另起爐灶的最佳之地,而義渠人又絕對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


    將手放下,黃品目光眺望西方,有些窩火道:“最主要的是這裏緊鄰月氏於漠北。


    隻要不是憨傻之人,這裏獲取功勳比在九原還容易。


    而九原自遼東又太過漫長,已經到了上將軍統領的極限。


    這麽大一塊利益,會有人不惜一切都要相爭的。”


    李信咋舌了幾聲,皺巴著臉堂道:“怎麽讓你一說,原本天大的喜事就變成了又一次相爭。


    你是不是想的有些偏了,把人也給想的太惡。”


    黃品撇撇嘴道:“聽過‘殺人放火金腰帶,補橋修路無屍骸!’這話嗎。


    人若是惡起來,您都無法想象會使出哪些手段。


    而且在惡人看來,他們才是良君,我們才是惡人。”


    對於賀蘭山以西歸屬哪去治理,黃品原本並不擔心。


    畢竟最開始的治理有些類似於唐朝的羈縻州。


    部族有些高度的自治權,立縣也隻是往裏摻沙子。


    從一極的治理隻是變為了不太平衡的兩極而已。


    但是經過夜戰後,大秦居然成了這裏最硬的拳頭。


    不過在決定按大秦的郡縣治理後,黃品依舊並未深想。


    一直在琢磨著怎麽謀劃月氏。


    直到琢磨經濟手段不行,隻能武力解決時,順帶著延伸了一下都有哪裏會是支撐大戰的最佳地點。


    黃品才猛然察覺,卑移山以西這塊大蛋糕,實際上朝堂也能分一塊,甚至是獨吞下去。


    隻不過是看怎麽去運作。


    而以李斯的本事,絕對有運作的手段。


    絞盡腦汁的換位思考了兩天,黃品覺得李斯要利益最大化,一定會從治理權入手。


    而使得手段,也極有可能會是破窗效應。


    先要對九原指手畫腳,或是故意摘桃子。


    引起對抗後直指最終的目的,裝作讓步的樣子將卑移山以西直歸朝堂治理。


    而這個手段極為有可能成功。


    以目前的九原來看,根本不具備開發這裏的能力。


    畢竟九原的方方麵麵都還待開發。


    隻有朝堂才能組織,也隻有朝堂才有權力進行大規模的移民。


    想要斬斷李斯的染指,就隻能如他跟李信說的那樣,先跟政哥要治理權。


    不能按部就班的還跟以往一樣一層一層的遞進。


    而他現在跟朝堂的關係很僵,天子劍也沒法用在這個地方。


    爭權的話又不能由他說,他也沒法爭這個權。


    就連蒙恬說這話都沒多大的效果。


    唯有李信可以。


    因為以李信過往的功勳與爵位,一直都是低配高就。


    不管是政哥還是朝堂上的那幫人,都不太好駁了李信的要求與麵子。


    在又一次說過惡人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惡人的話後。


    黃品將有些發涼的手放在嘴前哈了幾下熱氣,黃品緩聲繼續道:“若是猜的對了,咱們算是占了先手。


    即便是我猜的錯了,我們隻要個祈福塞而已,引不起多大的紛爭。


    但能爭的這個人隻能是您。”


    頓了頓,黃品對李信略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隻不過這樣一來,多少有些利用您的意思。”


    “利用我?”


    李信呢喃了一聲,沉思看一陣搖搖頭道:“我沒想明白你這話是怎麽說起的。”


    黃品摸了摸鼻子,剛想張嘴仔細解釋,看到有幾騎突然奔入了轅門。


    打頭的是塔米稚,緊隨其後的是李超與西武。


    “您把這話跟您的好大兒一學,他能告訴您是怎麽迴事。”


    拉著李信一同起身,朝著塔米稚努努嘴,黃品麵色一正道:“看樣子是動手了,我得先過去安撫安撫。


    後邊跟著的那些族長,得由您先過去當個和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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