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大雨點小,放完狠話居然沒了動靜。”


    走到望著斥候出營的黃品身旁,李信揉了揉發紅的眼睛,用玩味的語氣繼續道:“男女之情上,你已經征服了塔米稚,現在唯一欠缺的就是床榻上的征服。


    這胡女長得不賴,你當做是應對最不想打得仗來打吧。”


    “您還真有聽牆根的癖好?!”腦瓜子嗡嗡的應了一句,黃品略微沉默了一陣,轉過頭看向李信道:“您這不是在勸慰,更不是在出謀略,而是在嘲諷我。”


    “嘲諷?”


    李信挑著眉毛不解地嘀咕了一下,上下仔細看了看黃品,又轉動目光四下掃了掃,試探著道:“你該不會對覺得我對夜裏的大戰不滿吧。”


    黃品轉迴頭,繼續看著陸續出營的斥候與屯卒,輕歎道:“我這次的謀劃可以說是一塌糊塗。


    至於您滿意不滿意,從一夜未睡就能知道答案。”


    聽了黃品的話,李信皺巴了幾下臉頰,咧著嘴道:“你是不是眼神不太好。”


    看到黃品要開口,李信擺手搶先道:“不是說我一夜未睡能不能看的出來。


    而是左軍與九原自上而下的將士們,你就沒看出他們有多高興?”


    從黃品的手裏拿過幾張紙,看了許秋車與一眾儒生統計出的各種數目以及詢問俘虜的結果,李信嘬嘬牙花子道:“再擺出這副樣子,小心我真踹你。


    死的不算,光是活的胡人就虜獲了一萬四千多。


    戰馬更是近兩萬,繳的長兵與短兵雖然差了些,可一樣是能要命的玩意兒。


    知不知道這個數目能讓所有人都得了功勳。


    尤其是百將以上的將領與士吏,都能往上升一級勳爵。


    信不信你現在走到左軍那邊去,他們能給你舉起拋得老高。”


    黃品挪動目光看向左軍營帳的方向,眉頭擰了擰。


    從紙麵上看,這仗確實是打勝了。


    但實際上的收獲,比他當初預計的要差上很多。


    另外這一次的大戰,實際上是與朝堂對九原和北境的規劃相悖。


    將戰功給報上去,將士們的功勳很有可能受他殺於重的事而受阻。


    “您隻看虜獲,不看左軍的傷亡?”


    收迴目光握了握拳頭,黃品語氣帶著心疼繼續道:“戰死近兩千,傷的更是翻倍。


    而且這功勳,您真認為朝堂上能輕易給下來?”


    “你是在擔心這個?”


    摸了摸短須,李信瞥了一眼東南的方向露出不屑地笑容道:“拚了命,得了勝,功勳就得給。


    朝堂上哪個敢卡這個,哪個就是嫌命長。”


    用肩頭輕輕撞了撞黃品,李信意味深長道:“不要覺得但凡與你有牽連的事情,就有人敢伸手攪和攪和。


    朝堂是朝堂,軍中是軍中。


    這樣的大勝,有我親自參與其中,又有蒙恬的獲準,他還沒那個膽子。


    再者有於重這樣的蠢貨打樣子,更沒人敢拿這個說事。”


    轉過身望了望黃品的幔帳,李信撇撇嘴道:“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稍有些傷亡你就患得患失,長久這樣可不行。


    隻要大多數的將士認可勝了,且心思高興,那就沒必要去多想。


    再者即便是敗了又能如何。


    你身為主將,該衝的衝了,該做的都做了,沒人會怪你。


    不要擺出掃興的樣子,更不要琢磨那些無用的。”


    頓了頓,李信目光盯著幔帳嘿嘿一樂,對黃品擠擠眼睛道:“斥候與屯卒估摸著一兩日都迴不來。


    不如趁機與塔米稚的事情辦了,這樣一來,以後你謀劃月氏就容易的多。”


    前邊的勸慰,讓黃品心裏多少踏實些,心情也變得略微愉悅。


    可李信後邊又扯到塔米稚這上來,讓黃品心情又變得不美麗起來。


    “您知道您現在的樣子讓我想起了哪句話嗎?”


    翻了一眼李信,黃品不給其拒絕聽下去的機會,快聲繼續道:“有些男子最擅長的兩件事情。


    一是對婦人逼良為娼,二是行苟且之事前勸娼婦從良。


    雖然這話用在這時有些不太妥當,可實際上意思相差不大。”


    “你這嘴巴是真跟刀子一樣。”瞄了眼黃品的下三路,李信砸吧砸吧嘴道:“你就不能忍一忍她身上那股味?”


    “咱能不能總是把話往女人肚皮上說。”抬手捏了捏額頭,黃品對李信苦著臉道:“您要是真沒事情做,就去把從胡人那虜獲來的皮革給將士們發下去。”


    李信摸了摸下巴,眼中閃動起精芒道:“這麽急著把袍子發下去,你對接下來已經有了打算?”


    黃品看了眼李信,嗤笑一聲道:“您這是明知故問。


    跟著冒頓偷襲過來的這幾部可不是舉族過來的。


    況且冒頓還有萬餘族人沒受折損。


    要不要繼續打下去,並不是我們說了算。”


    李信先是笑了笑,隨後臉色一正道:“你說的這些是個軍侯都能想的到。


    我問的是對其餘各部你要怎麽做,這方圓千裏之地,又有什麽打算。”


    黃品聳了聳肩,臉上雖然帶著笑意,聲音卻十分冰冷道:“這裏已經是我秦地,接下來當然是要築城立縣。


    我管那些部族什麽意思。


    想要繼續在這裏過活,那就乖乖聽話。


    若是不打算聽話,那就埋在地裏當做耕作的肥料吧。”


    黃品的這個決定並不是出於謀劃被打亂而說出的氣話。


    後世有句話叫弱小就是原罪。


    冒頓拉攏過去的那幾部是這二十幾部中勢力最大的。


    這一仗幾乎是將這幾部給掘了根。


    剩下那些部族就算是聯合起來,充其量能組織起兩萬左右的可戰之兵。


    左軍傷亡雖大,可還有近兩萬的人馬可用。


    九原的更卒與重騎又幾乎沒有傷亡。


    單從人數上依然多過聯合起來的胡人。


    若是還嫌人手不夠,可以直接將繳獲的武器發給充當民夫的郿縣半數青壯。


    他完全不介意再與這邊的胡人打上一場。


    更何況那些族長大多數還被涉無疾給叫到了祈福塞。


    可以說這些部族就是他案板上的肉,想怎麽切就怎麽切。


    同意立縣,那就繼續先以經濟手段相融合。


    不同意那就直接讓其物理消失。


    而且這樣快刀斬亂麻,也能省心許多。


    畢竟拿下這片半沙漠半草原的地界兒後,將直接與月氏接壤。


    大多心思都要用在月氏上,局勢的變換下,沒工夫繼續哄著那些部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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