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雙排長燈的光亮,看到李信與黃品一人端坐馬上冷峻環視四周,一人橫端還在滴滴答答滴落鮮血的長鈹立於馬下,涉間心中感慨萬千。


    李信敢於在戰陣上橫奔馳騁並不稀奇,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勇將,當年更不會被命為大將軍。


    但黃品雖然身形高大,也是天生武人的料子。


    可以往都是以謀劃出眾示人,總是讓人忽略掉之前在戰陣上的勇猛。


    這次對拔蘭部的謀劃,黃品又是實際上的主將。


    此刻看到黃品如李信般的殺神樣子,既出乎涉間的預料,又因雙排長燈及時的橫衝直撞穩定了軍心而心中敬佩萬分。


    既能謀劃又有勇武,王離先前說的沒錯,過個幾年或許他真要聽令於黃品的帳下。


    想到這,涉間微微搖了搖頭,王離的選擇非但是錯的,今後勢必會後悔。


    此外,實際上他現在已經是聽命於黃品的帳下。


    “仗還未沒打完,少在那一副思慮萬千的樣子。”對涉間的磨蹭李信極為不滿,先是揮手大喝一聲,隨後立刻繼續詢問問道:“兩萬的左軍你是如何安排的。”


    “已經一分為二,陣尾胡人的動靜雖然不大,但畢竟是在大軍身後。


    這邊留了五曲,其餘都交給習林迎戰前邊的胡人。”


    聽出李信的語氣中的急迫,涉間先是應了兩句,隨後從馬上跳下來快步走過來繼續道:“雖然夜色看不真切,但聽動靜這邊的胡人再沒法起什麽風浪。


    加之士氣已經提起來,您與安登君就不要再衝陣了,我帶著這邊的幾曲軍卒繞到前方胡人背後去便好。”


    黃品聽了涉間的話,先是點點頭,隨後又搖搖頭。


    涉間不愧是能統兵幾萬的副將,通過隻言片語與戰場大概的形勢就能猜出他與李信的意圖。


    但也正是因為這樣,讓黃品暫時壓下的怒火又騰的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李信與涉間都稱得上是名將,再舔著臉算上他自己給算上去。


    這樣高的配置居然還是出了大狀況,偷襲拔蘭部不成不說,還反被偷襲。


    這樣的反轉換到胡人身上他能接受,換到自己身上,黃品是恨的牙癢癢。


    再加上原本就要繼續衝陣,黃品自然搖頭拒絕涉間的提議。


    “這仗打得夠丟人,誰都歇不成。”


    朝著夜色中還在歡唿的軍卒指了指,黃品對涉間繼續道:“您安排一曲的人馬在這裏收尾。


    並且將各屯的長燈都留下,做出還在激戰的樣子。


    待會兒重騎繼續打頭前衝,剩下幾曲由您帶著跟在後邊。”


    看到涉間想要繼續勸說,黃品甩了甩長鈹上的血跡,寒聲道:“被人算計的這口氣若是出不去,我怕是以後要少活十年。”


    “這個主意不錯。”沒廝殺過癮的李信率先和了一句,對涉間擺了擺手,“這仗確實打得糊塗又丟人,不讓胡人的屍首多留著,我都咽不下去這口氣,就按他說的來。”


    涉間覺得即便敗了,這仗也是非戰之罪。


    畢竟這次與之前的追殺不同,是將這裏當做半個秦地來謀劃的。


    而且先放了不少斥候出去,途經的兩部青壯也半看半押的帶過來,兩部的老幼更是有人看管。


    這種情況下還是出了問題,那意味著從一開始這邊的各個胡部就在謀劃著大秦。


    另外,這仗雖然還沒結束,但已經從被偷襲轉變為與胡人堂堂正正的在夜裏開打。


    依仗著重騎的威勢,更是讓大軍占了優。


    在他看來李信與黃品真用不著再跟著衝陣。


    可見兩人態度這樣堅決,知道再勸也沒用,隻能苦笑著點頭應下。


    望了望涉間下去安排的背影,李信也從馬上跳了下來。


    抖了抖身上的甲胄,學著黃品的樣子解開綁著馬甲的皮繩,邊給戰馬擦汗邊帶著讚許道:“涉間旁的不行,戰陣上確實有些本事。


    另外重騎也確實是軍中利器,對於這樣的破襲實在再適合不過。”


    將想要表達的意思說完,李信目光投向得到命令後逐漸聚集過來的重騎,咧嘴笑了笑道:“這重騎真是軍中的大利器,應對這樣的破襲再適合不過。


    當年我若是能有這五百重騎,即便被斷了糧道又能如何。


    直接殺到楚軍的南營,就食於楚國南地。”


    李信故意誇讚涉間,黃品明白是什麽意思。


    不過原本他也是打算與涉間的關係順其自然。


    如果繼續跟郿縣的老秦人站在一起自然最好,如果倒向王離也無所謂。


    畢竟他已經下定決心要大力發展九原的郡兵。


    而涉間的態度雖然並沒有徹底表明,但相互配合上卻並沒有生出嫌隙。


    期望放的極低之下,也算是一個意外之喜,自然不會對涉間有什麽隔閡。


    因此黃品並未對誇讚涉間做出迴應。


    掃了一眼同樣開始給戰馬擦汗的重騎,搖頭打趣道:“楚地可不比這裏的地勢。


    別說是重騎,一般的騎士在那裏都難以使出往日五成之力。


    您是領兵的宿將,該知道隻要將各軍用對了地方都是軍中的利器,不要太高看了重騎。”


    將綁著馬甲的皮繩再次係好,黃品先是抬手摩挲了幾下大黑馬的馬頭。


    隨後將目光跳過重騎望向還在時不時傳出砍殺聲與嚎叫聲之處。


    見涉間那邊已經開始搖晃長燈,示意幾曲已經再次列了陣型,黃品滿意的點點頭。


    “傳令百息後上馬列陣,讓兄弟們手上都快著些。”


    吩咐過寶鼎,黃品對一直默不作聲的王昂揮揮手,“怎麽這迴跟個啞巴一樣,一聲不吭地琢磨什麽呢。”


    王昂牽馬湊近了些,聳聳肩道:“還能琢磨什麽,感慨兄長糊塗唄。”


    李信被王昂的直腸子給逗樂了,邊給戰馬係皮繩邊搖頭道:“這話你得跟你兄長說,跟他說沒什麽用。”


    “您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翻了看一眼李信,黃品幫著王昂一邊係馬甲一邊挑了挑眉頭道:“這話以後不要再說。


    況且你得了功勳與你兄長得了功勳在某些方麵來看並沒有區別。”


    用力將皮繩係好,黃品走迴大黑馬跟前踩鐙翻身騎了上去道:“還要繼續衝陣,把無用的心思收一收。


    你若真有了差池,我對外邊講都講不清。”


    王昂愣了愣,仔細想想黃品說的話也確實有一定道理。


    一邊用力點頭,一邊檢查著身上的甲胄。


    打算待會兒的衝陣一定要打起萬分的精神。


    絕不能讓黃品背上無妄的猜測與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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