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肥迴應的果斷與幹脆讓黃品十分滿意的點點頭。


    別管是被天下劍嚇得低頭,還是真打算要給行人重撤梯子。


    這樣的反應對他而言是一個利好。


    使團上下六十多人,如果都跟那個行人重一樣集體降智與他硬剛,他還真不太好使手段。


    畢竟最能震懾人的手段,沒有哪一種能好的過取人性命。


    但是殺一個沒太大問題,六十多號都給屠了,估計他離死也不遠了。


    隻要這個行人肥第一個跳出來撤梯子,肯定有其他人會效仿。


    不但能將使團的人給分化,還能坐實行人重的罪行。


    “你能認罪,證明有些事情你想得很通透,更證明你是個聰明人。”


    將行人肥扶起來,黃品麵上露出和煦的笑容道:“我最喜歡與聰明人說話做事。


    再給你往深了說些,陛下賜給天子劍就是讓其飲血用的。


    而何時何事飲血,就是眼下這樣的狀況。”


    拍了拍還渾身哆嗦的行人肥,黃品語氣雖然依舊輕快,但卻帶著滿滿殺意道:“誰逼迫我,我便斬殺誰。


    不過你不但不在此列,出使月氏更要倚重於你。


    你是聰明人,該知道怎麽選擇,該知道怎麽去做。”


    行人肥確實聰明,不然他也不會想得那麽多,也不會因為被關而急迫,更不會讓行人重自己解釋。


    可這有個前提,那就是不涉及到死生。


    但眼前這個僅僅一年多便閃耀大秦的年輕人,顯然是要他對行人重反咬一口。


    而這樣反水的後果非常嚴重。


    他與行人重可以爭典客丞,甚至是典客卿。


    可再怎麽爭也是關起門來都由自家人靠著功勳去爭。


    至於借用外力,倒也不是完全不可以。


    可這個外力大多都是國相或是九卿的舉薦提攜。


    再了不得也隻是給相爭的對手使些小手段,讓其犯錯而失去爭奪的機會。


    更何況他也沒有與行人重相爭的意思。


    真為了保命而反水同僚,就已經讓上邊的人看不上他。


    再因為他的反水讓同僚丟了性命,別說他在朝堂上再無法立足,李斯還會想辦法弄死他。


    可這個安登君可是膽大包天,什麽事都敢做。


    不按他說的去做,估計安登就是他的埋葬之地。


    如何思量都是怎麽做都沒個好下場,讓行人肥既絕望又委屈。


    並且遲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應對眼前這個年輕人。


    “是不是覺得怎麽走都是死路。”


    行人肥臉上露出的絕望與糾結,黃品看得真切,不難猜出想些什麽。


    先是笑眯眯地把話挑明,隨後掃了一眼探頭探腦望向這邊的一些使團的人,輕聲繼續道:“典客雖然位列九卿之一,你也坐到了行人之位。


    但獲取功勳有多難,你最清楚不過。


    與其在典客窩在,還不如到九原來。


    雖說郡丞之位已經有了人選,監禦史也有我兼著。


    可九原是邊郡,隻是幾個人主事根本忙不過來。


    而且常年還要與胡人打交道,就算是你以行人的官職留在這,功勳都是唾手可得。”


    故意湊過去附在行人肥的耳旁,黃品低聲繼續道:“我的刀子向來隻對外人揮舞。


    對內但凡能忍,都不會動用天子劍。


    可偏偏就是有人昏了頭非要往劍刃上撞。


    不過我不想殺那麽多人,畢竟都是大秦的棟梁。”


    略微頓了頓,黃品再次掃了一眼望過來的使團那些人,顯得極為親密地又一次拍了拍行人肥的胳膊,繼續低聲道:“你隻需要在該認罪的時候再認一次罪,並且能將使團的眾人安撫下來即可。”


    見行人肥臉露出了掙紮之色,黃品嗬嗬一笑,給了致命一擊道:“下邊的書吏、官譯還有衛士現在都見著你我親密的樣子。


    即便你不按我說的去做,隻要我單獨饒了你,你同樣沒有退路可走。”


    聽到黃品最後的補刀,行人肥趕忙掃了一眼四周。


    看到真有下邊的人看向這邊,頓時麵如死灰。


    黃品見狀,向後退了一步,哈哈大笑了兩聲後,故意大聲道:“使團犯下的錯事,可不是你這個副手能決定的。


    更何況以你我的關係,還能真取你性命不成。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先想著如何改正,不要胡亂琢磨旁的。”


    聽了黃品的大喊,行人肥悲憤的臉色從灰白立刻漲成了血紅色,聲音發顫的支吾道:“你,你……”


    黃品嘴角揚了揚,帶著壞事得逞的樣子輕笑道:“我若是你,這會兒便什麽都不說。


    並且竭力平複下來思慮著今後在九原如何能夠獲取功勳。”


    一旁的李信對兩人所說的話沒落下一句。


    但是他怎麽琢磨都覺得莫名其妙。


    周肥先是還沒怎麽就認罪,隨後更是被黃品的幾句話就給嚇得不成樣子。


    而黃品這邊除了恫嚇的那些話,突然間就讓周肥來九原,也讓他最為發懵。


    見周肥臉上帶著絕望陷入了沉默,趕忙將黃品拉遠了幾步,悄聲道:“你們兩個都在說什麽,我怎麽聽得直迷糊。”


    黃品收了笑意,低聲解釋道:“您不是聽不明白,是一直都在用武人的心思想事情。


    如果將王昂的婚事當做我吃了敗仗。


    使團原本是運糧的民夫,結果看到我這邊有頹勢,便硬要充當偏師來滅我的大營,您就懂我在幹什麽了。”


    李信皺起眉頭想了想,搖搖頭道:“這樣說能懂你的意思。


    可使團應下出使月氏的事,不完全是在爭功,與你沒在安登也有些關係。


    即便是有僭越,也說不上是對你使手段吧。


    更何況人還是我下令給關起來的,他們怎麽使手段。”


    黃品朝著行人重所待的屋舍努努嘴,“都被關了還如此傲慢,您覺得他是哪來的膽子。


    還不是覺得後邊有依仗,而且認為這個依仗能將我壓得死死的。”


    說到這,黃品臉色變得發冷,輕哼一聲繼續道:“有些口子不能開,不然就再封堵不上。


    九原除了陛下,隻能是您與我說了算,其他誰都不行。


    行人重心思既然蠢得要命,看不到他這樣做帶來的後果。


    那就隻能以他的命來為此付出代價。”


    李信難以置信的盯著黃品道:“你真打算依仗天子劍要了於重的命?”


    深唿吸了兩下,李信不等黃品答話,連連搖頭道:“天子劍是用來震懾的,不是要你真拿它要誰的命。


    真這樣做今後朝堂上沒人能容得下你。


    你這是在往沒法迴頭的路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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