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勁的北風如刀子一般冷冽,將人裸露在外的臉頰與雙手打得生疼。


    因賣力忙碌渾身又大汗淋漓,一熱一冷之下,頭頂與身體散出一股一股清晰可見的蒸騰霧氣。


    這種景象看起來很有意思,可被汗水浸濕的衣物在冷風的吹拂下又潮又冰,皮膚沾在上邊是真透著刺骨的寒意。


    越是出汗越是冰冷,非常難受與遭罪。


    就連穿著皮袍的黃品都有些扛不住長時間在外的這種勞作,被凍得有些齜牙咧嘴。


    但是穿著更為單薄的那些刑徒,卻仿佛感覺不到寒冷一樣。


    沒有一絲怨氣,更沒有一聲咒罵,都專心忙於挖煤。


    來迴在人群中穿梭個幾次,又特意仔細觀察了刑徒們半晌。


    黃品不得不感慨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金錢的魅力都是巨大的,底層人也是極易滿足的。


    這樣惡劣的天氣之下,隻是許諾往日兩倍的勞金,刑徒們就迸發出了這麽大的熱忱。


    雖說其中也有為他們自己考慮的因素,但是幾千人全都賣力,沒一個偷奸耍滑,還是很讓人震撼。


    三天的準備時間,說少不少說多也不算多。


    想要路上一個都不被凍死的抵達北甲地,黃品需要做得事情很多。


    既然刑徒們不需要他安撫,更不需要他看著。


    感慨過後,黃品說了幾句鼓勁兒的話,立刻趕往石料與木料場地。


    築城的刑徒原來有八千左右,在築城結束後,刑滿了兩千左右。


    可即便是這樣還有六千的刑徒,再加上一同跟著遷徙的五百更卒與工室的匠人。


    這次需要趕到北甲地的人數達到了七千。


    冰天雪地的趕路三百多裏,光挖出足夠路上取暖所需的煤不行。


    還要想辦法把這些煤能夠帶走才行。


    另外路上又不能隻帶著煤,紮營用的物件、口糧、築城的器具,都需要帶著。


    靠原有那些拉土的車架,不但拉不走這麽多東西,在雪地上行走起來也很費勁。


    能拉得多又輕鬆的工具,就隻有東北的爬犁。


    而爬犁這玩意兒不需要軲轆,構造也極為簡單,隻要木料足夠打造起來非常快。


    加之原有的大車隻要拆掉軲轆,裝上兩條長木板就能當雪橇用。


    不過簡單雖簡單,不親眼看看還是放心不下。


    這一次趕路,看似七千人麵對的最大阻礙是嚴寒。


    並且隻是趕個路而已,沒什麽難度。


    但實際上對黃品而言,是對他組織能力的一次極大考驗。


    在過去的人生三十年裏,他連班級的班長都沒當過。


    他現在追求的又是讓人信服與甘心追隨的人設。


    路上他不能出現半點差錯,這七千人必須全須全尾的給帶到築城的地方。


    不然要麽被人當做隻能鼓搗些器物的工匠,要麽就是被當做隻會耍嘴的棒槌。


    不僅他之前的名聲要受到影響,往後在四處亂起時也很將人聚攏起來自保。


    “就是個平車而已,你留在帳中取暖就好,用不著過來。”見黃品小跑過來,西橫迎上來用嘴哈了哈凍得有些發僵得雙手,“車板已經拚得差不多,就差下邊兩板的翹頭。”


    “不是信不過你,而是七千人的吃、行都歸我管。


    這麽冷的天稍微出些差錯都有可能要死人。”


    將自己縫製哦粗糙皮手套摘下遞給西橫,黃品望了望忙碌的工匠道:“上邊的寬板極為拚製。


    主要是下邊那兩道充當軲轆的木板,前頭必須要翹起,底下也要打磨的光滑。”


    西橫撇撇嘴道:“說來說去還是信不過我。”


    帶上黃品遞過來的手衣,西橫拉著黃品先走到打磨長杆的工徒那裏。


    “一丈長的橫木算不上長木,用不著拚接。


    這些都是锛木、削木的好手,一人半個時辰四根長杆不是難事。


    幾十人同時開動,一天的功夫而已。”


    黃品不懷疑西橫所說,隻是粗略的看了一眼就收迴了目光。


    剛想邁步朝著熱氣蒸騰的那邊走過去,猛得又把目光挪了迴去。


    西橫手下的工匠平整木料所用的工具並不是刨子。


    而是先用帶長把類似於長鏟的鐵锛先將木料粗略的鏟平。


    隨後再用類似於手術刀的削仔細削平木料。


    這種操作方法,完全靠個人的眼力與經驗。


    黃品雖然不是木工,更不會用刨子。


    但能在後世木工人手一個甚至是多個的刨子,肯定要比這種方法要省力好用。


    “老西,如果這次路上你們打造的玩意兒不出差錯,我就教你做一個比锛和削更好用物件。”朝著工徒手裏努努嘴,黃品嘿嘿一樂,“至少要比現在快上幾倍。”


    西橫與木料說是打一輩子交道有些誇張,但年頭絕對不短。


    解木用的斧、斨、鑿與平木用的锛、鐁、削,他都極為熟悉,說是天天不離手都不為過。


    這些器物用起來極為順手,怎麽可能比這些還要快上幾倍的物件。


    下意識就想開口反駁,但是想到這話是黃品說得,西橫又把反駁的話給咽了迴去,眼中滿是興奮的改口道:“我做事若不妥當,可當不得工師。快說說你那物件是何樣。”


    “你做事是穩妥,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朝著西橫招招手,黃品朝著火堆和升起股股熱氣的方向邊走邊繼續道:“等到路上的時候再與你仔細講。”


    西橫心裏發癢,有些不太情願道:“車輪都是我等打造,你還擔心隻是一頭翹起的平轅弄不好?”


    黃品知道西橫的心思,但是他還有別的事情要忙。


    而是準備試試長杆前端被火和熱氣熏烤發軟彎起來後,加上支柱與車板連在一起組成的爬犁到底怎麽樣。


    沒什麽問題這裏他就不準備過來,專心忙其他的。


    為了堵上西橫的嘴,黃品邊加快腳步邊壞笑道:“我不過去看看,怎麽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器物或是打造方法能改一改的。”


    說完黃品猛得停下了腳步。


    不遠處已經組裝好的一輛爬犁,已經被工匠套上了一匹馱馬。


    坐上去七八個人後,馱馬起步的十分輕鬆,單馬拉個千金應該不是問題。


    而且那輛爬犁的木料也比較粗大,連接處都是榫頭對準鉚,並且加塞夯實了的。


    套上雙馬或是更多,估計三四千斤不會費力。


    心裏安穩下來,黃品果斷的轉身,拍拍西橫道:“我突然想起來還有些其他要緊事。


    你先繼續盯著這裏,如果木料足夠,最後都用那些粗大的。”


    西橫眼角一陣狂跳,“你這不就是為了看看到底堪不堪用。


    就你這心思,就得白法吏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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