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著石舀的黃品正琢磨待會兒是白玉交代工匠弄石磨的同時,順帶著是弄穀礱還是石碾。


    白玉不知道什麽時候帶著之前正在燒土的五個男仆搬了兩個大袋子走了過來。


    “舂米有什麽好看得,這是換來的麥。”抬劍在地上寫過字後,白玉指了指靠近營盤的東邊,繼續寫道:“趁著都在吃朝食去找工師,再晚些過去或許工師就要去選料。”


    黃品看了一眼白玉寫的字以及指的方向,將目光再次挪到幾個家仆抬得袋子上,滿是驚訝的連說帶寫道:“一鬥精米能換這麽多麥?”


    對於黃品的疑惑,白玉先是啞然失笑,意識到這是一個疏忽後立刻止住了笑意,邊解釋邊寫道:“一鬥精米可換一鬥半或二鬥麥。”


    抬手環指一圈黃品的十個家奴,白玉繼續解釋道:“隸臣、妾賜給你,就是你的家臣、妾。


    因耕田與宅地還未賞給你,便繼續築城舂米。


    昨日開始做工得錢當歸屬於你,去除吃食與柴薪每日可得五十錢。


    如此才換了這麽多麥。”


    目光在裝著麥子的袋子上掃了掃,白玉不但臉色變得鄭重,說話的語氣也變得嚴肅,邊說邊再次寫道:“新秦地萬事伊始,黔首數目不多,且明年方能耕種獲糧。


    全靠上郡與太原郡兩地送糧。


    米糧得來不易,這次若是你的法子不成,再換不得米糧。”


    解釋到這,白玉忍不住眉頭輕輕蹙了蹙。


    黃品的情況實在太特殊。


    按照正常情況本應該是從縣裏調十個隸臣妾給黃品的家裏送去。


    但是黃品故地不明,隻能按新秦地人來算。


    可這時候城還沒築好,各縣隻是有名無實。


    不要說縣裏的官吏還未調撥過來,就連黔首都沒幾個。


    越是與黃品解釋,發現需要解釋的地方越多。


    另外,黃品憑這次抗擊胡人獲取的勞功,足以在內史郡獲得田宅。


    輕易地將他定為新秦地之人,且急匆匆的把隸臣妾給賞賜下來…


    想到這,白玉望了望遠處東邊的曠野,臉色變得有些不屑。


    黃品沒注意白玉臉上神色的變化,滿腦子都是大秦居然還有這樣的操作。


    有這十個人伺候,隻要地給分下來,直接就可以當大爺享受生活了。


    難怪老秦人在戰場上一個個全都跟打了雞血一樣。


    雖說風險大,是用命來做籌碼,可一旦搏成功,完全是單車變跑車。


    “就是幾個家臣家妾而已,別一副憨傻的樣子。”看到黃品神遊天外的樣子,白玉邊邁步邊輕輕翻了一個白眼道:“你家就你一個人,先想著如何應付下來這一年的戍邊吧。”


    黃品雖然沒太聽明白白玉說的什麽,但從語氣與動作上來看顯然不是什麽好話。


    猜測可能是嫌他不急著去找工師的緣故,黃品立刻收了心思,對家仆揮了揮手就大步追了上去。


    跟著白玉繞著營盤剛走到東邊,叮叮當當的響聲就傳入了耳中。


    擔心工師不在撲了個空被白玉責怪,黃品加快步伐的同時,目光也在不遠處做活的人群身上來迴打量。


    看過幾眼後,黃品再次陷入了驚愕之中。


    聽著叮當的聲音亂響,實際上做活的場地卻不雜亂。


    不管是鑿石料的還鑿木料的全都井井有條。


    而且各道工序都有人在忙,分工相當明確。


    後世說秦朝時期就有流水線完全不是誇張。


    這才剛剛過了兩天,木料那邊的地上已經擺放了不下十個打磨好的馬鞍,木質的馬鐙更是數不清。


    而這還不是對黃品衝擊最大的,最大的則是那些做活的人。


    兩邊的人數粗略相加大概有三百人左右。


    這三百人裏穿著與城旦一樣衣服的足足占了能有九成。


    也就是說做這些技術活的,甚至是馬鞍與馬鐙這樣暫時需要保密的物件,同樣還是以奴隸為主,並且還沒有專門的人看管。


    雖說場地離著大營不遠,可這未免還是有些太過鬆懈了。


    技術工種地位不算高,卻是到哪都吃香,難道王昂就不怕有人跑到胡人那邊去?


    看到黃品盯著那些工人又開始發愣,知道在多少能猜到些緣由的白玉輕輕歎了口氣。


    先是看了一眼滿場巡視還未出去選料的工師,白玉輕輕推了一把黃品後,再一次邊說邊寫的解釋起來。


    得到白玉的科普後,黃品心中再次感慨萬千起來。


    隸臣是官方奴隸,如果沒有家人幫助贖身,或者是家人也同樣為奴隸,那這輩子甚至是幾輩子都翻不了身。


    而被工師選中做學徒後,一年出師者可當即變為工人。


    三年內打造的東西如果全都合格,將徹底擺脫隸臣的身份轉為工匠的良籍。


    二年出師者,做工的時間則推遲為五年,打造出來的東西同樣沒什麽問題,也轉為良籍。


    或是迴到故鄉完成縣裏給的定額後,可以利用這門手藝開鋪子吃飯,或是因手藝出眾選入郡一級乃至皇室的工室。


    這對於隸臣而言,不亞於一步登天。


    何況自從被選入學徒開始,吃食上就比原來要改善了許多。


    同樣都跟打了雞血一樣,拚命地學,賣命地幹。


    就算是拿棒子趕這些人,都沒人會逃跑。


    對於大秦這個時代而言,這個製度可以說是妥妥地雙贏。


    工匠得以改變人生,大秦也獲得了一批死心塌地的工具人。


    “工師過來了。”看到工師先是望了望這邊,隨後就快步走過來,白玉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立刻拉了拉正在感慨的黃品,邊理了理衣袍邊叮囑道:“莫要失禮。”


    黃品對白玉的舉動十分疑惑。


    管怎麽說白玉也是有爵位在身,又是屯兵的法吏。


    該有這番舉動的是那個工匠頭子才對,怎麽反過來了。


    不過疑惑歸疑惑,白玉能這樣肯定有她的道理。


    飛快地整理了幾下袍子,抬頭看見工師已經離著隻有二十幾步遠。


    黃品秉承著禮多人不怪的原則,並且看工師的年歲也在四十左右。


    剛準備迎上去並且行上一禮,工師居然加速跑了過來。


    沒等他動彈,工師率先行了一禮,還神色激動地嘰裏呱啦的說了一大通。


    隨後像是想起了什麽,拍了一下腦門後,立刻在地上寫起字來。


    黃品在看到地上的字後,驚得張大了嘴巴,再再一次陷入驚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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