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不講話,餘光瞥到一抹藍便遲遲移不開眼,恍惚間不覺想到了那日夜裏,一襲湖藍衣裙的仙子。


    李政慵懶地抬起手指了指:“朕瞧著這一套就不錯,想必很稱愛妃你。”


    喬岱略驚訝地抬眼望去,見陛下說的是巧雲手上端著的一套。


    喬岱抬手在衣裳上撫了撫,入手細膩絲滑,是上好的綢緞:“妾也喜歡。這是難得的深竹月色,據說匠人們耗時許久才染出此種顏色。”


    “鬆風吹暑去,竹月送涼來······正是應景,陛下選的極好,妾明日就穿這套了。”喬岱盈盈笑道。


    李政那雙冷如墨玉的眸子正直勾勾地盯向她,聞言眸底閃過一絲笑意:“愛妃喜歡就好。”


    接下來,李政還替喬岱選了首飾。


    男人好像第一次這麽近距離接觸女人的飾品,展現出喬岱都未想到的興致,要不是喬岱及時打斷,隻怕口脂都被男人選好了。


    喬岱雖覺得莫名,卻能察覺到男人心情不錯。


    等飾品挑完了,兩人一同用了午膳,午歇起來,喬岱才發現周公公又將陛下的奏折搬了過來,桌案也是之前男人特地讓人搬過來的,乃是上好的檀香沉木做的。


    這也是件奇事兒,往日皇帝多是夜裏翻了牌子才去後妃寢宮,睡一夜就走了,哪有什麽閑情逸致待在後宮裏。


    不過先前有許多次都是妍妃娘娘留住了陛下,因此才說妍妃娘娘受寵,現在又到姝容華了。


    喬岱不知何意,也不敢亂動,每日都讓人好好伺候著別落了灰,這會兒終於又派上用場。


    她不知道皇帝和其他妃嬪是如何相處的,還以為這是男人的習慣。


    等人擺好公文和筆墨,李政才堪堪落座。


    自第一次試過,李政便喜歡上了這攬月閣的窗外光景,春來醉花蔭,秋是意綿綿,他素日批改奏折本就無聊,抬頭看看這裏的景色倒也舒心。


    沒想到自己這個小妃子還挺會享受的。


    男人在批閱奏折,喬岱則在一旁拿了針線,準備用蜀錦料子再做個香囊。


    上次繡的那方玉石梅花手帕早就做好了,不過她看玉淑儀實在喜歡便贈給了對方,玉淑儀自是欣喜地收下,也正因此才有了後來那些迴禮。


    深秋了,午後的影子溜得很快。


    喬岱將線頭剪斷,抬頭看天色已經有些暗沉,轉頭,皇帝還在皺著眉批寫。


    將香囊擺好,喬岱輕身站起來往門外瞧了瞧,正好見周公公歪著身子諂媚地對著她笑,又朝著皇帝那邊張了張嘴。


    喬岱看懂他是什麽意思,點點頭後朝著男人走了過去。


    “陛下。”


    李政煩躁地看著奏折裏上稟的一堆破事,眉頭擰的死緊,忍不住按了按太陽穴想讓自己放鬆下來。


    忽的,一陣冷香悠然沁入鼻尖,淡雅怡人的氣息在周身縈繞,仿佛在火熱中貼了一塊冷玉,李政眉頭終於漸漸舒展。


    “陛下,天色不早了,陛下早些休息?周公公已經讓人去備膳食了。”


    喬岱跪坐在男人身旁輕聲說,她一雙溫軟如玉的手搭在男人的臂彎上,漸漸上移,取代了男人的手,放在對方的太陽穴上輕輕按壓,接著又滑到男人的肩頸上揉捏。


    果不其然聽到男人的一聲喟歎。


    李政閉上眼,神情舒然,“每次來愛妃這都會讓朕覺得驚喜。”


    他指的自然是喬岱的手上功夫。


    誇獎對喬岱來說最是中用,笑彎了眼解釋說:“妾有一弟弟,從小啊讀書就認真,一捧起書來就專心致誌,廢寢忘食,妾心疼他,這手法也是那時候練出來的。”


    “哦?”李政雙眼微睜,眼底閃過詫異。


    這還是喬岱第一次在他麵前提及自己的家人,聽她語氣熟稔懷念,這個弟弟與她的關係應是極好。


    喬岱這才想起自己是在皇帝麵前提了別的男人,小心地觀察了一番男人的態度,雖說是自己的親弟弟,但也不知皇帝是否介意。


    “如此說來,靖遠侯真是生了一雙好兒女啊。”李政語氣慵懶。


    敏感如他,自然不曾錯過那一瞬間喬岱手上動作的僵硬,聯想起什麽,李政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喬岱動作不停,訥訥道:“妾與胞弟能長到如今,自是少不了父親的栽培······”


    心中暗悔自己真是大意了。


    若要在男人麵前說起自己弟弟的優點,喬岱自是說不完,可要說靖遠侯的······她真是怕髒了嘴,也怕汙了陛下的耳朵。


    若有選擇,喬岱可不想跟靖遠侯府扯上絲毫關係。


    “哈哈哈哈······”李政笑了幾聲。


    男人俊朗的麵容此刻全然舒展,抬起手止住喬岱的動作,又將她拉到身邊倚靠在自己身上,鼻尖在喬岱的人秀發上蹭著。


    “嗯,在朕麵前不必這麽勉強。”李政用指腹在喬岱手上蹭了蹭,男人成熟低沉的笑聲迴蕩在喬岱耳邊。


    曖昧的動作,沒一會兒喬岱連耳朵都紅透了。


    李政不關心這二人是不是父女情深,喬家送了兩個女兒進宮,什麽心思昭然若揭,朝中也早有靖遠侯賣女求榮的說法。


    喬岱與靖遠侯關係不好他並不意外,隻是想著女子這般嬌嬌弱弱的,在家裏還不討父親歡心,指不定以前受了多少委屈。


    李政吻了吻喬岱的秀發,帶著安撫的意味,喬岱不明所以,隻能討好似地往男人懷裏蹭,滿是依賴。


    男人將此視為撒嬌,心下一動,夜裏又宿在攬月閣了。


    夜裏男人覆身在女子身上,嘴唇貼在女子耳邊說著溫柔情話,喬岱隻覺得自己飄在海上,暈暈乎乎地卻一句話也吐不出來。


    耳邊的葷話簡直難以入耳,誰能想到威嚴莊重的帝王也會吐出下流的字眼。喬岱羞紅了臉,男人卻像是找到了趣味說個不停。


    溫熱的唇落下,最後流連在女子的鎖骨上。


    “陛······陛下,明日還要赴宴呢。”喬岱磕磕巴巴地說,眼珠子濕漉漉地看著男人,希望他能適可而止。


    總不能讓她明天頂著一身印子去赴宴。


    “怕什麽,誰敢看朕的女人。”李政不屑地哼一聲,卻是意外停了動作。


    最後,喬岱實在累極,想起明日是中秋宴,皇帝又特設休沐,便是說明日也不用給皇後請早安。


    至少上午可以好好休息一番。


    思及此,喬岱眉頭一鬆,終於在倦意的唆使下昏睡過去。


    男人溫存地親了親她的額頭,伸手將人攬入懷中才沉沉睡去。


    天大亮時,喬岱昏昏然醒來,惜竹早就守在一旁,見她醒了忙扶起來坐好。


    “今日送來了些藥粥,應該是陛下囑咐的。”惜竹彎唇,“奴婢聞著香極了,主子應該會喜歡,待會兒多吃點。”


    宴會設在午後,早上時間充裕,夠喬岱歇一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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