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燕都還不算太冷,這個時候的雪也不會很大。


    窸窸窣窣的白雪如天女散花般落下,一夜之間,給燕都這座喧鬧的城市披上了銀裝。


    ……


    酒店內。


    從睡夢中醒來,窗外的天色已經大亮。


    秋遲如往常一樣打算翻個身繼續睡會兒懶覺,結果卻發現全身像是被車碾過一樣。


    此時,昨天晚上一些零零星星的畫麵開始湧入腦海中:


    “季予安,你認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我的男人,你給我脫!”


    “就這兒?你到底行不行?”


    “夠了,我不要了……”


    ……


    帶著顏色的記憶在腦海中襲來,她愣愣的看著天花板,此時內心仿佛有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


    她強睡了季予安?


    啥玩意兒,她這麽勇的嗎?


    扭頭偷偷看了一眼枕邊的人,熟悉的俊臉赫然出現在視野中,嚇得她連忙把頭又給轉了迴去。


    用手大力掐了一把腿,結果卻沒感知到痛覺……


    注意到這一點,秋遲瞬間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原來隻是做了一場春夢。


    結果下一秒,躺在旁邊的人突然翻了個身,大手一攬就把整個人撈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裏,隱隱之中似乎還有什麽東西在戳她的屁股。


    “小遲,早安。”


    充滿磁性的聲線裏帶著還未完全睡醒的鼻音,聽起來就像是有一隻小貓爪在心裏撓,酥酥癢癢的。


    秋遲掙紮了一下,這時她才發現剛才掐的貌似並不是自己的腿。而身上的不適感再次傳到大腦,似是在提醒她這並非是一場荒唐的春夢。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舉動,抱著她的季予安突然悶哼了一聲。


    就算反應再遲鈍,秋遲也能想到眼下是什麽情況。


    喲謔,要擦槍走火了。


    當前的境況,讓她的腦海中不禁浮現起昨晚不甚清晰的畫麵,又是撩撥,又是挑釁,最後卻哭唧唧的求饒……越想越尷尬,現在的她簡直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正當她恨不得迴到昨晚給色膽包天的自己一個大嘴巴子時,季予安的聲音在耳邊緩緩響起:


    “小遲,我們結婚吧。”


    “……”


    “你昨晚說要給我驗貨,現在你還滿意嗎?”說這話時,季予安的聲音很低,提起這個話題時還有幾分羞澀。


    “……”


    “我是第一次,沒有經驗,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你跟我說。”


    “……”


    本該死去的記憶直衝腦門,秋遲啞然,一時間不知該怎麽迴答,正打算找個理由糊弄過去時,枕邊人接下來的一句話,直接把她的僥幸扼殺在了搖籃中。


    “小遲,你說過會對我負責的。”


    “……”


    也不知是不是做賊心虛的原因,悶悶的一句話,秋遲竟從中聽出了幾分委屈,甚至有種被控訴始亂終棄的錯覺。


    “小遲,你在聽嗎?”


    “嗯。”


    “我們結婚吧。”


    “過幾年好嗎?現在有點太早了。”


    盡管秋遲對自己對季予安做的事感到愧疚,但讓她二十歲就結婚,實在是難以接受。更何況當下還有那麽多棘手的事情沒解決,她哪來的心思和資格去想談婚論嫁的問題?


    此話一出,季予安沉默了。


    但片刻之後,他還是應了下來。


    “……好。”


    注意到對方語氣裏的勉強,秋遲的心裏宛如打翻了五味瓶,哪哪不是滋味兒。


    其實她並不清楚自己昨晚突然發狂失去理智的原因,但作為一個成年人,對方同時還是自己喜歡的人,造成目前這種荒唐的結果,於情於理她都需要負起責任。


    想到這裏,她在心裏暗暗歎息一聲。


    既然木已成舟,那就順其自然吧。


    ……


    從酒店出來,等他們開車迴到紫金苑,已經是中午時分。


    兩人雙雙上了新聞直播,還一夜未歸,不出意料一進門就看到了陳義歌黑著一張臉坐在客廳裏,整個人被低氣壓所籠罩。


    聽到開門的動靜,他緩緩轉過頭來,也不說話,就這樣直直的盯著視野中的兩人。


    在沒有事先與對方打招唿的情況下,經曆了驚險且荒唐的一夜,秋遲對上那雙審視的目光,隻覺得莫名心虛,於是下意識就要移開視線。


    而這時,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你還知道迴來?”


    質問的語氣,其中的不滿顯而易見。


    “群眾需要我,作為一名社會五好青年,我於情於理都不應該袖手旁觀,小舅舅你說是吧?”秋遲佯裝不經意的與對方打哈哈,試圖通過混淆概念的方式來轉移話題。


    然而下一刻,令她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隻見陳義歌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把視線轉移到了旁邊的季予安身上。


    “我讓你看著她,你就是這麽看的?”說這話時,他的音量陡然提高了兩個度,玻璃鏡片下的眼睛裏充斥著怒火,“你帶她去的是什麽地方?就差一點,現在她就不是站在這裏,而是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裏!”


    麵對陳義歌的指責,季予安沒有逃避。


    他直直迎上對方的目光,也不說話,隻是默默承受著眼前這個男人氣急敗壞的怒火。


    “如果這就是你對秋遲的態度,就此放過她吧,這樣對你,對她都好!”若是眼神可以殺人,那麽季予安已經被陳義歌不知生吞活剝了多少次。


    相較於陳義歌的暴怒,此時的季予安平靜得宛如一個旁觀的路人,他耐心的聽對方責罵了將近十分鍾。


    待麵前的人罵累了,他才淡淡開口:“這都是我的錯,是我的疏忽導致小遲受了傷。”


    聽了半天訓,季予安最後隻說了簡短的一句話便沒了下文。他靜靜的站在原地,一副要打要罵隨尊便的態度。


    可就是這種看似雲淡風輕的態度,更加激怒了陳義歌。


    眼看他伸手就要將麵前茶幾上的陶瓷杯砸過來,秋遲見狀一個箭步跑過來製止了對方的行為,可情急之下的大幅度動作也因此牽扯到了她的痛處。


    “嘶——”


    秋遲吃痛,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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