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


    短短的一個字,在齊伯軒的心裏掀起驚濤駭浪。他難以置信的注視著對麵的人,眼神裏滿是錯愕。


    而季予安則完全不理會對方的反應,坐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後,便起身離開了客廳,隻留下還未能完全消化這件事的某人坐在原地。


    待人走了良久,齊伯軒才從震驚中緩過來。


    他擰著眉靠在沙發上,怎麽也想不明白以季予安那種冷漠的性子,竟然也會像普通人一樣談戀愛。


    而他最想不通的地方,就是秋遲身邊的那位防男人防得像防賊一樣的陳大兄弟,居然會同意季予安拱他家的白菜?


    想到這裏,齊伯軒忍不住感慨,他出來休假一趟,倒是見了不少的稀奇事。


    ……


    其實不隻有齊伯軒想不明白,最想不明白的還是被拱了白菜的陳義歌,他怎麽都沒想到自己就抽了點時間出去處理事情,結果一迴來就發現被“偷家”了。


    陳義歌自然不同意兩人談戀愛,不管秋遲如何解釋,他都沒有對此事鬆口過。


    而且他現在很生氣,非常的生氣!


    東辰紫苑。


    二樓書房。


    “叩叩——”


    秋遲站在書房前,抬手敲了敲門,見裏麵的人遲遲沒有迴應,於是出聲詢問道:“小舅舅,你還在生氣嗎?”


    站在門外又等了好一會兒,依舊還是沒有任何的動靜傳出來。


    這時,她想起對方之前服用美托洛爾的事,不由得懷疑其現在是不是發病了……想到這裏,她的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於是她接下來一邊拍門,一邊喊,語氣裏是毫不掩飾的擔憂。


    “小舅舅,你開一下門啊!”


    “你如果犯病了,給我一個反應好不好?”


    “小舅舅,你理我一下,罵我也可以的!”


    “小舅舅……”


    “汪汪——”


    “汪汪——”


    站在秋遲身後的西施和玉環見狀,也跟著叫了起來。


    於是,一人兩狗就這樣在門前嚷嚷了將近三分鍾,結果裏麵還是沒有一丁點的迴應。


    正當秋遲打算踹門時,書房的門卻忽然被打開了,隨之而來的是一道低沉的嗬斥聲:


    “混賬,你給老子我閉嘴!”


    秋遲直直盯著眼前這個臉色黑得如鍋底的男人,心裏就像是打碎了五味瓶,百感交雜。沒有一點預兆,她隻覺得鼻尖一酸,淚珠開始在眼眶裏打轉。


    注意到對方紅著眼抿嘴不說話的模樣,陳義歌的臉色更黑了,也給徹底整無語了。


    明明做錯事的是她自己,倒還委屈上了?


    最後,還是他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想清楚了沒有?”


    聞言,秋遲別開臉吸了吸鼻子,嘟囔道:“小舅舅,你下次能不能別這麽嚇人,我還以為你真的出事了……”


    “……”


    陳義歌黑著一張臉,盡管對方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他心裏的氣卻依舊一點都沒消,甚至還隱隱有要爆發的跡象。


    而秋遲的聲音還在繼續傳來:


    “小舅舅,不要生悶氣好嗎?”


    聽到這話,陳義歌的嘴角不禁抽了抽,他敢斷定這混賬絕對沒有反省過自身的行為,他都快被氣死了,竟然還敢提這種要求?!


    如果這都能忍,那他就是忍者神龜!


    “混賬,你給我閉嘴!”


    “哦……”


    秋遲自知理虧,隻是弱弱的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等待接下來劈頭蓋臉的一頓罵。結果等了將近一分鍾,卻遲遲沒聽到預想中的聲音傳來。


    抬頭去看時,發現對方此時側身倚靠在門框上,正用審視的眼神注視著自己,如此嚴肅凝重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見狀,秋遲的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從海邊迴來後,她將正式和季予安交往的決定告知陳義歌,她曾預想過對方會生氣,但遠遠想不到會生氣到如此程度。


    自說出那番話開始,她這個小舅舅黑著的一張臉就沒緩和過。


    對上那道審視的目光,不知為何,秋遲竟莫名感到心虛,甚至有種想逃避的衝動。


    而這時,陳義歌低沉的聲音緩緩響起:“秋遲,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一件多愚蠢的事?”


    “隻是談個戀愛而已,又不是違法犯罪……”秋遲撇撇嘴,低聲嘀咕道。


    “所以對你來說,所有的事情隻要不犯罪,都不算事是嗎?”說這話時,陳義歌的音量陡然提升了一個度。


    “難道不是嗎?”


    這一次秋遲迴答得很肯定,因為盡管上輩子活得一塌糊塗,甚至最後落了個不得好死的下場……可迴首那短暫的一生,她一直秉持的底線信念就是做個遵紀守法的公民。


    甚至可以說,上輩子她除了欠季予安的,從來沒有對不起過誰,問心而無愧!


    此話一出,陳義歌被氣笑了。


    “那你可真是好樣的!”


    秋遲哪能聽不出對方的陰陽怪氣,她直視著陳義歌的眼睛,一字一句認真的說道:“以法律為底線活著,不給這個社會添亂,有什麽是錯的嗎……”


    “你少給我轉移話題!”陳義歌立馬察覺到了對方想要避重就輕的意圖,於是強行打斷道,“類似的問題我貌似已經跟你提過不止一次,你和季予安根本就不是一路人,你現在的行為跟賭徒有什麽區別?!”


    小心思被發現,又被數落一頓,秋遲的反應卻平靜得過分。


    其實陳義歌提出的問題,她從一開始就很認真考慮過,隻是以她的身份和處境,她根本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


    出生在商人家庭,爹不疼娘不愛的她,身上的每一點價值都是被提前計算好的。如果不是自己當初反抗爭取到了接下來清淨的幾年,現在隻怕已經和素未謀麵的“門當戶對”聯姻了吧?


    既然沒有選擇的餘地,那麽她為什麽不能挑一個自己喜歡的人?


    更何況,她本來就什麽都沒有,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為不留遺憾豪賭一場又有什麽關係?


    於是,秋遲給出了自己的迴答:


    “小舅舅,你說得沒錯,我其實一直都是一個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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