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部隊基地迴到東辰紫苑,已經是下午四點多。


    由於秋遲的堅持,季予安沒有開車進小區,隻能在門口把人放下。


    兩人揮手道別。


    季予安站在原地,目送對方離開,直到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才把視線收迴。


    這種駐足癡望的行為,被門口值崗的保安大哥目睹了全程,不禁朝其投去怪異的目光。


    隻是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待人傻錢多的大冤種。


    季予安自然注意到了旁人的目光,隻是他沒有理會。


    轉身迴到車上,卻沒有馬上離開。


    時值深秋,天色黑得早。


    此時,臨近傍晚五點鍾。


    夕陽斜斜的掛在天邊,餘暉透過車窗照進來,灑在季予安的臉上,冷峻的眉眼似乎也被柔和了幾分。


    他抬眼看向天空,眸色幽深。


    “是不是太著急了……”


    說這句話時,他的聲音很低,低得就像是在呢喃。


    ……


    另一邊。


    秋遲沿著小道往家的方向走。


    她的步子走得很慢,一副心不在焉的狀態,一想到季予安今天說的話,心就亂得厲害。


    按理來說,不管是從時空來說,還是從各自所處的環境上講,他們都是兩個不同世界裏的人。


    本該幹脆拒絕對方,可一看到那雙純粹的眼睛,或許是愧疚心在作祟,最後還是鬼使神差的選擇了讓步。


    說實在的,出生在一個不幸的原生家庭,再加上前世的糾葛……情感這種東西,她現在是一點也不信。


    準確來說,是不敢再相信。


    曾經千瘡百孔的心,即便當初的傷口已經愈合,也還是留下了醜陋的疤痕。


    低著頭走路,心裏想著事。


    結果下一刻,就撞上了東西。


    因為心裏有事,秋遲的腳步本就走得飄,這下一撞,她整個人踉蹌了好幾步,若不是被拉了一把,非得摔個狗啃泥不可。


    剛站穩,她還沒來得及抬眼去看對方,下意識就要開口道歉。


    不過,對方的聲音先一步鑽進了耳朵裏。


    “走路不看路,你是急著去投胎嗎?”


    聽到熟悉的聲音,秋遲猛地抬頭去看,視野中是陳義歌的一張臭臉,此時他正皺著眉,渾身散發著不悅的氣息。


    看到眼前的人,她沒著落的心,頓時安定了不少。


    而某人見其不說話,又想起對方剛才心不在焉的狀態,他的眉毛擰得更緊了。


    “你怎麽了?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聽著陳義歌沒好氣的話語,秋遲長長唿出一口濁氣,臉色又恢複到了平時的雲淡風輕。


    下一刻,隻見她扯了扯嘴角,輕笑道:“我能有什麽事?小舅舅你別太緊張了~”


    說完,還朝對方挑了挑眉。


    這副沒心沒肺的狀態一出來,仿佛之前霜打茄子的狀態隻是一個幻覺。


    可秋遲的表現越是淡然,他心底的狐疑就更甚。


    不過,既然對方不想說,陳義歌也沒有選擇再追問下去。


    緊接著,他不著痕跡的換了個話題,內容也變成了:“你可真行,又給我招惹了兩個大麻煩!”


    說著,還用眼神示意了下不遠處的地方。


    秋遲順著對方的目光看去,一下就看到了正從家門口興衝衝跑來的兩條德牧。


    沒一會兒的功夫,便跑到了自己腳邊。


    見狀,她屈膝半蹲下來,注視著兩條德牧,笑得眉眼彎彎。


    “怎麽會是大麻煩呢,它們可是咱們家的守護神。”


    說到這裏,她頓了頓,繼而又補充了一句:“以後像是大舅這類人過來,你就放狗咬他們,保證一攆一個準。”


    注意到對方眼底的狡黠,陳義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這種餿主意,也虧秋遲想得出。


    不過,聽這麽一分析,似乎也不是不行。


    想到這裏,他的視線落到隻對某人獻殷勤的德牧身上,腦海中不禁飄出一句話:


    “家有惡犬。”


    “噗嗤--”


    光是想想以後狗攆人的景象,陳義歌就忍不住笑出聲來。


    見對方的態度緩和下來,秋遲眼底的笑意更甚。


    她伸手揉了揉狗子的頭,然後從地上起身,視線落到麵前的人身上,說道:“小舅舅,你可以嚐試相信它們。”


    相信是很簡單的一個詞語,要達成的條件卻很難。


    雖說他同意了收養德牧,但接下來每天要麵對有嚴重應激障礙的生物,要說心底沒有顧慮,是不現實的。


    隻是秋遲現在正在興頭上,陳義歌不忍心潑冷水。


    不過有些事,還是提一下比較好。


    他迎上對方的目光,冷不丁問了一句:“那它們會攆舊主嗎?”


    此話一出,秋遲臉上的表情頓時僵住。


    場麵瞬間陷入尷尬的沉默。


    見到對方的反應,陳義歌挑了挑眉,但也沒有多說什麽,因為這句話,其實也隻是他的隨口一提罷了。


    而說完後,他便轉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萬物有靈,我相信它們會的。”


    聲音傳來時,秋遲似是輕笑了下:“不過,小舅舅還是不要太高估它們了,難道說,你是覺得它們能打得過季予安?”


    前麵說得沒什麽感覺,可一聽到後麵的話,陳義歌竟發現自己沒辦法反駁。


    畢竟就算是兩條德牧超級加倍,也不一定能圍毆贏那個人。


    “……”


    想到這裏,場麵再次陷入沉默。


    不過,這次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


    “汪汪--”


    “汪汪--”


    德牧似是察覺到了局麵的不對勁,於是在叫了兩聲吸引注意力後,便搖著尾巴朝家的方向走去。


    在迴去期間,還時不時迴過頭來看。


    狗子此時的乖巧,戳中了陳義歌的心巴,雖然他嘴上的話不好聽,但畢竟養了一年多,感情多少還是有的。


    而且,得益於秋遲的緣故,這幾天狗子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尤其是見到它們在機場的表現後,好感度倍增。


    想到這裏,他心裏那點顧慮,暫時煙消雲散。


    陳義歌勾了勾唇角,罕見的眉眼含笑。


    而這一幕畫麵,恰好被一旁的秋遲收入眼底。


    她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笑了笑。


    夕陽的餘暉下,兩人並肩而行,兩條狗繞在腳邊,有說有笑……


    此時,他們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很長,看上去格外溫馨,給人一種:歲月本就該像這樣和諧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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