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即便完成了任務,大夥也不怎麽高興,一是幫敵特分子做手術沒什麽好慶祝的,再者出來了就不能進隔壁手術室了。


    畢竟他們也做了手術,身上有可能攜帶著取子彈時依附上來的細菌,為了病房裏的曹鳳鳳考慮,他們隻能在外頭等候。


    想到方才宋薇做手術時的模樣,大夥都有些意猶未盡,隻感覺錯失的不止那麽一點點。


    不得不說,外科醫生確實是精細的活計,不但要膽大心細,手指靈活,眼神還得好。


    本來這場手術開始之前,眾人隻覺得,手術成功的可能性隻有10%,畢竟這不是骨折,而是連皮帶肉被切斷了的手臂。


    但是看了宋薇的操作後,這場手術成功的可能性直接提到了60%,甚至有可能更高。


    當然,他們隻是單純指駁接的成功與否,接上之後是否有排異狀況,或者後期是否能恢複,這些都屬於術後並發症範疇。


    此時大家都在翹首期待著手術的結果,誰也不願離去。


    給曹鳳鳳做手術的時候,雖然宋薇已經暫時將她的動脈血止住,但是她的身體機能運轉,以及正常手術都是需要鮮血支撐的,否則手術沒完成她就鮮血流幹而死了。


    此時劉芋負責的部分就是協助宋薇之餘,還要保證曹鳳鳳的血包充足。


    但是隨著時間推移,血包已經告罄。


    宋薇淡定地往外瞟了一眼:“讓他們去血庫取,不夠的話現場捐血。”


    “是。”小護士領命立刻出去了。


    此時的宋薇已經在手術台站了三個多小時,長時間的高度集中讓她整個人非常吃力。


    劉芋在一旁開口:“要不換我替你一會兒。”


    宋薇抬頭看了他一眼,本來想拒絕的,但是想到什麽,她還是選擇了點頭。


    一是她的身體確實有些吃不消,強撐隻會降低手術的水準。


    二是劉芋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初出茅廬的小子,他的心性和技術都得到了鍛煉,她相信他。


    三是手術已經完成三分之二,主要經脈都已經接上了,剩下的隻是一些簡單的。


    總而言之,宋薇很幹脆地讓出了位置。


    劉芋也沒有說什麽,屏息靜氣躬身勞作,宋薇在旁邊偶爾指點一下。


    ……


    陳誌華是第一次來野戰醫院,沒想到第一次過來就到重症急救室,而且這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


    看著時間一點點流逝,她的心也由焦急慢慢變得麻木。


    畢竟,閨女方才是什麽模樣,她也看在眼裏。


    那渾身浴血,氣若遊絲的模樣,明顯就是活不成了啊,更何況她還斷了一隻手臂。


    這世道,斷了一隻手,要如何活下去。


    陳誌華腦海裏甚至不受控製地冒出了一個想法,也許死了對閨女而言反而是好事,這般將她拉迴來,她要麵對的是終生殘疾啊。


    但是,陳誌華不敢說。


    方才手術室的門開了,她以為手術結束了,誰知卻是護士出來要血。


    也是這時候陳誌華才發現樓道裏站滿了醫生和軍人,他們似乎都是來等手術結果的。


    聽到裏頭需要血,大夥義無反顧地舉手說自己可以獻血。


    看著他們無畏獻血的模樣,陳誌華那句想讓女兒一死解脫的話怎麽也說不出口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開了。


    一男一女兩個年輕的醫生率先走了出來。


    與陳誌華一塊等待的醫生關切地圍了過去:“宋醫生,手術怎麽樣了?”


    宋薇淡定地看向仍舊坐著的陳誌華,衝她點點頭:“手術很成功,你的女兒暫時脫離生命危險,這三天好好觀察,若是沒有發燒沒有排異現象,她的手就算保住了。


    她年紀還小,慢慢休養,好好鍛煉,恢複到正常的可能性很大。”


    “太好了!”醫生們都忍不住歡唿。


    陳誌華的眼淚也再次落了下來,她難以置信地望著宋薇:“醫生……我閨女的手……真的保住了嗎?”


    宋薇肯定地點點頭一語雙關:“這幾天好好觀察,總歸,隻要堅持就能看見彩虹。”


    “嗚嗚嗚,謝謝醫生,謝謝醫生。”陳誌華捂著嘴哭了起來。


    沒聊多久,曹鳳鳳就被推了出來,此時她安靜地睡著,右手打著石膏,手指有些發白之外,一切和正常手無異。


    看到曹鳳鳳的手失而複得,眾人的臉上滿是欣慰。


    尤其是小羅,此時他驕傲的不行。


    畢竟這隻手,可是他撿迴來的,為了給斷手保溫,他還一直小心地抱在懷裏啊。


    陳誌華和曹龍龍已經跟著護士去了曹鳳鳳的病床,走廊裏隻剩下一堆的軍人和醫生。


    大夥相互對視了許久,不知誰先發出了一聲歡唿,於是喝彩聲再也停不住。


    在這一聲聲歡唿當中,宋薇隻覺得意識越來越恍惚,然而她很不合時宜地說了一句:“各位,我得暈一小會兒……”


    說完眼一黑,身子一軟,徹底失去了意識。


    ……


    宋薇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


    她是在自己的被窩裏醒來的。


    自從林夏他們來到錦官城那天開始,宋薇就沒再迴過宿舍,這些天她要麽熬夜要麽就隻抽空睡一兩個小時,終於在動了一台大手術之後體力不支暈厥了。


    彼時,大夥在走廊裏給她慶功,誰曾想才吼了兩嗓子,都沒把她和劉芋舉起來拋呢,結果宋醫生就已經暈厥了。


    這可差點嚇壞了眾人。


    彼時,陸玖和雷主任也剛結束與上級的電話會議,才到走廊就看到宋薇暈厥。


    於是乎一堆專家圍著宋薇診斷,最後發現她沒問題,隻是力竭暈倒了。


    在眾人的關切中,陸玖把她抱迴了家屬樓休息。


    宋薇醒來的時候還有些迷茫,一時間沒搞懂這是什麽情況。


    彼時陸玖剛打早餐迴來就看到了宋薇一臉懵,他忍不住勾唇。


    “你醒了。”


    “嗯?”宋薇點點頭:“發生什麽事兒了。”


    陸玖好笑地將早餐放到桌上,而後走進房間,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救死扶傷的宋醫生,在完成病人手術之後,力竭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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