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左右翻滾仍舊是睡不著,最後默默地把被褥放到地上,在床和牆的中間鋪了一個類似臥鋪的草窩窩,這才終於踏實地睡下。


    幸虧總指揮已經迴家了,若是讓他看到嶽父大人這樣,估計還得哭得個稀裏嘩啦。


    宋薇一覺睡到了下午,外頭竟然下起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隨著這一場雨,川渝也正式進入凜冽寒冬。


    彼時陸玖正在陽台觀雨,宋薇抽小板凳過去跟陸玖一塊坐。


    兩人難得有時間獨處,宋薇用氣聲悄悄地問:“芋頭呢?”


    “還在睡。”


    “噢~”


    宋薇了然,又看了一眼崔老緊閉的房間,想來他也在睡。她便心安理得地跟陸玖看起雨景來。


    “話說現在的首都應該下雪了。”


    陸玖看了一眼外頭的雨跟著點頭:“其實……川渝偶爾也會下雪,特別是阿窮山雪景其實也挺好看的。”


    “是嘛?”宋薇眼睛一亮:“可惜我們在金阿線的任務很快就要結束了。”


    她是夏天過來的,很遺憾在下雪之前就要撤離,不像陸玖,在這裏度過了三個寒冬。


    “有機會帶你去看阿窮山的雪,順道還能看望一下謝排。”


    “好呀,咱們帶烤雞和好酒,想必謝排會喜歡的。”


    兩人絮絮叨叨地暢想著未來的種種,有說有笑的模樣羨煞旁人。


    劉芋睡醒了出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令人牙酸的一幕,他無語地扯了扯嘴角,默默把門關上。


    這倆人,幸虧沒有早早的在一起,否則天天這樣膩歪,他早就被齁死了。


    ……


    不知不覺過去了一個多星期, 王旭亮的雙腿在崔老的調理下康複得不錯,很快就能出院了。


    眾人對崔老的藥膏那叫一個服服帖帖。


    可惜這時候金庸的小說還沒有傳進來,否則他筆下一款神藥倒是與崔老的膏藥甚是契合——黑玉斷續膏。


    都是化腐朽為神奇,能修骨頭須經脈的神藥。


    隻不過一個是小說杜撰的,一個是真實存在的。


    當然,崔老的膏藥確實很厲害,不過若沒有宋薇幫他做骨頭複位手術也沒辦法恢複得這麽好。


    隻能說這是相輔相成的,離了誰都不夠完美。


    雷主任看著宋薇的那一份報告簡直看得著了迷,他已經反複咀嚼了好幾遍宋薇的報告,她的報告闡述了手術複位與中草膏藥外敷的必要性,同時還提出了一些大膽的想法,譬如複位骨頭時可以借助鋼板,鋼釘,外固定除了木板之外還可以打石膏雲雲。


    這些都是前所未有的技術,雖說想法很大膽,但卻耐人尋味。


    雷主任把宋薇提到的這些全都拎出來左右衡量,鋼板鋼釘這些天馬行空的東西暫且不說,但是外科手術結合中草藥高卻是相當值得研究的。


    甚至這幾天他腦子不受控製地萌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如果,把對壘的西醫和中醫結合起來,會怎麽樣?


    為什麽這麽多國人學習西醫,說到底仍舊是為了師夷長技以製夷,學習西方先進醫學理念造福國人。


    但這不意味著中醫就是無能的,譬如崔老的膏藥不就恰恰說明了這點嗎?有的東西西醫很厲害,但有的東西仍舊是中醫更勝一籌。


    若能將這兩個優勢結合起來,那該是怎樣的所向披靡?


    雷主任越想越激動,恨不得立刻給領導打報告。


    不過提筆的時候他又猶豫了,此時外頭情況混亂,雖然這身軍裝能給他們極大的保護,雖然軍醫並不涉政被人做文章的可能不大,但……也不是絕對的。


    特別是這種牽涉到古今、中西的結合,被人誤會成站隊怎麽辦?


    也正因為這樣,他斟酌了幾天,但都下不了筆。


    雷主任的憂傷眾人不知,但他這幾天日漸消瘦卻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


    於是張醫生主動去了解情況,得知了雷主任的擔憂,他出了一計。


    “如果您隻是報喜呢?”


    “?”


    “你暫且不要呈報您的想法,隻報戰果,等領導問起,您再說是如何如何做到的。領導都是充滿智慧的,您看得到中西合璧的好處他們定然也看得到,屆時主動問起您再說,這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嗎?”


    “有理!”雷主任感覺自己得到了啟發,心中的陰霾也都在瞬間散開了。


    不過沒等雷主任去信領導,錦官城郊區的某個火電廠就發生了爆炸。


    錦官城野戰醫院、人民醫院等等……所有醫護人員全部出動去救援。


    那一天林老師正好結束了任務來接陸玖,他們甚至才剛坐下準備聊聊這些天的情況,結果還沒說上幾句,醫院裏的廣播就響起了緊急集合的號聲。


    那一刻,宋薇劉芋以及剛迴來的雙妮想也不想起身往外頭跑。


    陸玖他們雖然想去了解情況,但礙於他們並非醫護係統人員,湊上去明顯是不合適的。


    於是他們隻能遠遠地看,然後就看到雷主任對眾人說了幾句什麽,眾人便火速迴到各自科室拿醫療箱。


    在醫護人員拿醫療箱的同時,一輛輛軍車也開了出來,等醫護人員上車直接開走。


    陸玖的眸子不由得眯了起來:“看來,是有緊急事件發生了。”


    “看模樣挺著急的,我們能不能幫上啥。”林老師也跟著著急,甚至身體力行直接找雷主任去了。


    雷主任卻是直接了當地拒絕了他們的好意:“火電廠發生爆炸,這邊顧不上你們了,等改天咱們再聚。”


    “行,那你們快些去吧。”林老師也不耽擱。


    他們這些外行過去也隻是拖後腿瞎堵路而已,於是乎眾人隻能目送他們離開。


    這一刻的陸玖感覺特別無力,如果他還穿著那身軍裝,他也會走在搶險的第一線,可現在他的身份是民眾,民眾的自覺就是不要添亂。


    縱使他再想,也隻是徒勞。


    此時軍車上的宋薇心有靈犀地迴頭,便看到送行人群裏的陸玖,她衝陸玖豎起了大拇指。


    這是軍隊用語,在這個情境可以翻譯城放心的意思。


    陸玖在人群中也衝她豎起了大拇指。


    兩人隻是遙遙相望,甚至來不及道別。


    兩人未來得及去看的雪景,在此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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