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柳一昂正在為第十六、十七兩名少年治療斷舌。


    忽然,一道人影由遠及近飛快跑來,將柳一昂從專注中驚醒。


    “昂哥!張老師讓我下來喊你,說雷玉田那邊有消息了!最遲今晚就要過去!”


    耿紅舟在柳一昂麵前站定,大口喘著氣。


    柳一昂知道情況緊急,頓時顧不得再與兩名少年治療,稍作解釋便起身離去,以最快速度迴到洪崖洞。


    兩名少年雖然略有失望,卻不敢因一己之私耽擱柳一昂的大事,陪耿紅舟休息一會兒後才一道返迴。


    “紅舟,我們可以為昂哥做些什麽不?”


    半路上,一名少年打出手勢,以啞語詢問耿紅舟。


    “我們連建林他們都打不過,建林他們連劉警官都打不過,劉警官更是在昂哥手上撐不到五招,你說我們能幫昂哥幹啥?”


    耿紅舟一臉的無奈。


    兩名少年聞言也有些沮喪,看來以他們現有的能力,不拖柳一昂的後腿便算是一種幫助了。


    此前他們還一心想著幫柳一昂挖煤搞生產,後來才發現挖煤實在太簡單,根本對柳一昂要做的事沒有什麽幫助。


    好吃好喝住著,像廢物一樣被柳一昂養著,卻隻能跟兄弟們換著班去煤窯裏挖煤,別的什麽也做不了,這讓他們越來越感到羞窘。


    其實不光他們這樣想,大多數啞巴少年都有同樣的困擾。


    直到劉欣與侯征幾人當眾切磋,再看到連其貌不揚的楊林都能穩贏王建林,他們才逐漸意識到問題出在哪裏。


    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實力太弱,連當柳一昂跟班的資格都沒有!


    柳一昂自是不知道大家會因實力不濟而困擾,迴到洪崖洞簡單吃了點東西後便帶著張作謙和楊林以及阿金啟程了,臨走之前還順手把那大半箱鐵釘放進後備箱。


    楊林也不知道自己這個隻是因為會開車而成為柳一昂司機之人在無意中刺激了少年們的拚勁,全神貫注地駕車行駛在省道,準備從最近的高速互通駛上通往雲霧山的高速公路。


    眼看還有不到一公裏就到收費站,前方突然傳來一聲轟然巨響。


    細細一看,竟是兩輛汽車迎麵相撞,不消片刻就火光衝天。


    這是一個很怪異的車禍,筆直寬闊的道路,兩輛車怎麽會一點都不減速地對撞到一起?


    “我去,那黃色法拉利該不會是酒駕吧?前麵那哥們真倒黴!”


    楊林嘴裏嘟噥了一句,將車速降至最低,輕打方向盤謹慎駕駛,遠遠避開車禍現場。


    身為老司機,車輛行駛過程中他能輕易做到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稍一迴味就發現了車禍的起因。


    他清楚地看到,那輛號稱“黃色法拉利”的渝都市市區來的出租車剛從不遠處的高速互通旁的支路拐過路口,眼看要與對向車輛擦肩而過,卻一個急轉彎往人家車頭上懟。


    “停車吧,先救人。”


    柳一昂見楊林準備繞行,出聲示意道。


    不管怎麽說,人命關天,現場若有傷員,能救的話自然要救一下。


    楊林依言停車,剛拉上手刹,卻見火光中出現一道人影,徑直朝這邊走來。


    “朋友,需要幫忙嗎?”


    “掉頭,開車。”


    從火光中走來的人影沒有理會楊林,而是拉開後桑塔納的右後車門,將張作謙往左邊趕了趕,直接擠了上來。


    他身材矮小而健壯,眼中沒有絲毫情感,身上也不像有什麽傷的樣子。


    此舉令車上四人都有些沒反應過來,對方一看就是從車禍現場走出來的,難道身上沒受傷,腦子卻被撞壞掉了?


    就算是需要幫助,想讓自己送對方去醫院,也沒這麽理直氣壯的道理吧?


    “我說,掉頭,開車。”


    怪人一邊說,竟一邊從衣服裏掏出一把手槍,槍口對準楊林的後腦鑿。


    直到這時四人才迴過神來,對方看上去神采奕奕,根本不像是剛經曆過車禍的人。從其拿槍出來威脅楊林的舉動來看,前麵那場車禍反倒像是此人一手促成的!


    柳一昂並非失神過度而未警覺對方突然拿槍,隻是他有十足的自信能在對方開槍之前將對方製服。


    感受到此人體內傳來一股不亞於劉欣的氣血波動,柳一昂突然想要看看對方究竟有何打算。


    “聽他的,掉頭吧。”


    見楊林看向自己,柳一昂示意楊林照此人說的做。


    楊林依言將桑塔納掉頭,朝臨山縣縣城方向駛去。


    “這位大哥,聽口音不像本地人,過來探親還是公幹啊?”


    柳一昂默默將兩枚鐵釘捏在指間,若無其事地問。


    怪人聞言嘴角上揚,扭頭看了柳一昂一眼,眼中依然毫無感情波動。


    此前他並未關注柳一昂,這時看到柳一昂竟戴著麵具,不由得微微愣了一下。


    不過他也並未因此理會柳一昂什麽,隻是好奇居然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夠如此淡定,冷冷瞥了柳一昂一眼後就轉過頭去。


    “你好歹說一下你的目的地呀,不然我們怎麽知道你在哪兒下車?”


    柳一昂不死心,換了個問題。


    “臨山縣公安局……附近。”


    怪人終於答了一句。


    聽到前麵幾個字,柳一昂大感奇怪,槍可是華國嚴格管製的物品,哪有拿著槍去公安局的?直到對方補充了“附近”二字,柳一昂才有些恍然。


    這家夥一看就是反派人物,沒準是去公安局鬧事的。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張作謙,他知道柳一昂想要套對方的話,於是轉頭看向怪人。


    “這位兄弟莫非是來找劉欣的?”


    “你怎麽知道?”


    怪人神色一動,眼睛一眯,這一句反問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但過硬的心理素質令他生生將嘴邊的話咽了迴來。


    張作謙從怪人的眼中得出答案,心中了然。


    出於對柳一昂實力的信任,他繼續問:“近期想殺掉劉警官的人有不少,但我覺得這些人當中最有實力的當數姬亦武。所以……容我大膽猜一猜,你應該是姬亦武請來的,是吧?”


    連姬亦武的手下都有不少持槍的,姬亦武的能量可見一斑,但姬亦武一定不會傻到讓自己的人去幹掉一個有背景的警察。


    所以說,姬亦武想除掉劉欣,多半會從外麵請殺手。


    這個世界上的事就有這麽巧,他們正準備離開臨山縣對付姬亦武,就在半路上遇到姬亦武請來的殺手。


    怪人聽完張作謙的話,微眯著的雙眼露出兇光,已然動了殺心。


    他並不生氣,隻是有些迷茫,任他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怎麽才下高速幾分鍾,迎麵遇上第二輛車就暴露了。


    但不管怎樣,暴露了就意味著任務可能失敗,甚至可能小命不保。任傭金再高,不解決掉隱患的話他也沒命去花。


    “我知道,你本來就沒打算放我們離開。到達目的之後,你應該會製造一場車禍,把見過你和你手上槍的人通過一聲意外殺死,就像剛才那輛出租車那樣。”


    “在公安局附近的車禍一定會驚動公安局,到時候你躲在暗處,有很大可能一舉找到目標人物並將其射殺,再趁亂逃走。”


    “就算目標人物沒有出現,你也可以潛伏起來慢慢等待機會。一旦事成,你甚至可以假裝在前麵那場車禍中受傷,在雇主也就是姬亦武的幫助下製造一係列不在場證明。”


    張作謙盯著怪人的眼睛,一口氣說完。


    “精彩!精彩!我都有些不舍得殺你了。”


    殺手撫掌稱讚,張作謙的推理竟和他的計劃完全相符。


    “看來我猜對了?”


    張作謙笑眯眯地看著身旁的殺手,一副不怕死的模樣。


    “基本上對了,隻是有一處細節你沒說對。半小時內你們在公安局門口發生車禍,劉欣一定會出現在現場,而不是有可能。”


    殺手十分篤定,顯然手裏掌握著可靠情報。


    可他千算萬算,卻沒算到自己會那麽巧地搭上柳一昂的車,而柳一昂卻擁有普通人不具備的強大實力。


    聽明白了殺手的話,柳一昂有些意興闌珊起來,衝楊林擺擺手:“楊林,迴洪崖洞。”


    “好嘞,劉先生。”


    此時車輛恰好駛入一個路口,楊林一打方向盤,令車輛偏離了此前的路線。


    “你是什麽意思?”


    殺手眼神冷冽,驀地將槍口對準柳一昂。


    柳一昂在殺手挪槍的同時就動了,兩枚鐵釘幾乎同時射入殺手的兩條手臂。


    如此近距離,鐵釘沒有絲毫射偏的可能,殺手瞬間發現兩條手臂失去知覺,連握住槍都不能,更遑論扣動扳機。


    殺手驚恐無比,這才意識到遇到了不世出的高手,想要跳車逃跑才發現他連車門都無力打開。


    見殺手欲以雙腳和頭部來做垂死掙紮,柳一昂再次抬手射出兩枚鐵釘,將殺手的兩條腿筋擊斷。


    如人棍般的殺手再也沒有了任何反抗之力和逃脫之力,被張作謙輕鬆製服。


    整個過程張作謙和楊林都很淡定,隻有阿金沒見識過柳一昂能徒手接子彈,不知柳一昂的反應速度之恐怖,暗暗捏著一把汗。


    二十分鍾後,楊林將車停在煤場空地,早已收到張作謙消息而等候在此的祁為軍和牟廣權迎上前來,將殺手如拖死狗般拖迴洪崖洞。


    殺手罵罵咧咧,直到被牟廣權當場修理了一頓才消停。


    從今天開始,這名殺手便被迫停業轉行。運氣不好的話他將把石室改裝的牢房坐穿,運氣好點還可以借挖煤之機出來放放風,做一名勤勤懇懇的挖煤工人,為自己以前造的殺孽贖罪。


    前後耽擱了一個小時行程,但劉欣卻因此免遭一劫。柳一昂認為這很劃算,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劉欣,告知了對方這一情況後才重新啟程。


    “嗬嗬,看來我們這位郝副局還真是位‘好’副局啊!”


    “郝副局?”


    柳一昂不明白劉欣話裏的意思。


    “殺手敢肯定我半小時之內必定能到現場,是因為知道我半小時以內一定會在附近。而委派我半小時內在那附近去的,隻有郝副局一人。由此可見,郝副局十有八九就是姬亦武的保護傘……之一!”


    劉欣如此分析道。


    此前他接到郝副局親自派發的任務,要求他在公安局大門外不遠處等一個線人,交接一件案子的情報,跟殺手預計到場的時間和地點完全吻合。


    毫無疑問,連這位郝副局也參與到了對他的暗殺之中。就算沒有直接出麵,至少也向殺手提供了足夠的情報與便利。


    想必殺手得逞之後,也一定會在這位郝副局的掩護下順利脫身,從此逍遙法外。


    而飛車黨也定會因為自己的意外身亡,短時間內再無人去招惹。


    “原來如此。”


    柳一昂恍然。


    “劉叔叔,您放心,他們至今應該還不知道我們的計劃。明天一早,姬亦武安排的人就會去雲霧山,到時我們直接行動,順藤摸瓜,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那個郝副局和他們牽扯如此深,必定難逃此劫!”


    “嗯!那就期待明天我們的戰果吧!人我已經找好了,一會兒我再和他們確認一下,務必保證配合你的行動。”


    劉欣掛斷電話,眼中異彩連連。


    他其實早就懷疑郝副局有些問題,隻是對方一直沒有真正露出馬腳,讓他難以準確判斷。


    這次意外發現對方與前來暗殺自己的殺手有牽扯,許多未解的疑團豁然開朗。


    “不管怎麽說,把姬亦武逼到找殺手來暗殺我的地步,證明我近期努力的方向是正確的。”


    “哼!臨山縣這邊都已經破綻百出了,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敢在雲陽縣作祟,你還真是嫌栽得不夠快!”


    劉欣朝雲陽縣的方向眺望一番,轉身向局裏走去。


    已經飛馳在高速公路的柳一昂若有所覺,看了一眼窗外的星空,嘴角微微上揚。


    郝副局長對殺手被半路劫走之事毫不知情,這時正赤裸著上身,與一群衣著單薄的嬌美少女們嬉鬧成一片。


    這裏燈紅酒綠,混響聲隆隆,茶幾上擺放著數十個空啤酒瓶,是一間商務ktv的包間。


    除了赤裸著上身的郝副局外,牆根的兩排真皮沙發上還半躺半坐著幾名酒氣熏天的中年人,每人都各自左擁右抱著一個杏臉桃腮的女子,聊天打屁間,不時對女子們上下其手。


    場麵鶯鶯燕燕,好不香豔。


    忽然,一名醉酒男子入戲太深,將手指伸向更深處。


    隨後,啪的一聲,一記響亮的耳光蓋過音樂的混響聲,在包間裏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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