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過隙,一晃多年過去。


    今日是芳華酒樓的開業大典,身為掌櫃的紅綾在酒樓忙裏忙外,熱火朝天的招唿著來往的客人。


    “阿姐,我總算找到你了。”


    倏然,一道嬌滴滴的聲音傳來。


    紅綾抬起頭,便看到一道穿著綠色羅裙的嬌俏身影,提著裙擺款款而來。


    “姝兒,你怎會出現在這兒?今日不是中書大人來府上,向你提親的大喜日子嗎?”


    紅綾放下手中的工作,伸手刮了刮少女的鼻尖。


    看著她滿臉急促的模樣,打趣她道:“還不快些去梳妝打扮,見你的宋官人。”


    宋晏華,近幾年來京中的風雲人物。


    十七歲那年便高中狀元,是臨越國建國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二十歲擔任中書令官拜正三品。


    甚得官家青睞,欲給他指過幾門親事,都被他拒絕了。


    某日街道遊玩,遇見曲家二千金曲靜姝一見鍾情,便攜禮上門提親。


    “不是的阿姐,錯了,錯了,搞錯了。”


    曲靜姝一張小臉憋得通紅,連說了三句錯了。


    “什麽錯了?”


    紅綾疑惑道。


    她從未見過自家小妹,如此失態。


    曲靜姝想到那人還在等候,拉起阿姐的手,飛快地往門外走去。


    “阿姐,其實宋大官人要提親的對象,不是我,是……”


    最後那個字她還未說出口,就被轉角突然闖入的身影給攔住了去路。


    入眼是一雙黑色的長靴,身著水藍色錦服,袖口上篆繡著淺金色雲紋,容顏如玉,翩翩濁世佳公子。


    “蓁蓁,好久不見,我尋你尋了好久。”


    俊逸公子溫柔地望著麵前的掌櫃娘子,嘴邊噙著淡笑。


    聽到這個稱唿,紅綾心頭一顫,脫口而出道:“你是宋羲!”


    那人點點頭。


    晏華是他的本名,羲是他的字。


    多年未見。


    當年那個文文弱弱的男孩,已經成長為豐神俊朗的風雲人物,與十年前簡直判若兩人。


    昔年宋羲的爹爹私下找紅綾談話,說不能讓她影響宋羲的學業,將她送到了一戶小商販的家中。


    給了一大筆的銀兩,讓曲家舉家搬離了奕澤。


    紅綾用金魚池抽出的植物種子,培育了許多這個世界並沒有的香料和經濟作物。


    利用那筆銀兩,開了一家小餐館,供一家子開銷。


    後來生意越做越大,在當地開了好幾家分店,大賺了一筆又一筆。直到去年,曲員外突然說想來紫陽帝都闖一闖。


    就這樣。


    曲家舉家遷來了帝京,置辦了家宅,良田,在寸土寸金的地帶選定了酒樓地址準備重操舊業做一筆大買賣。


    “阿姐,那日我外出遊玩宋大人其實是看到了我腰間的那塊玉佩,以為我是你所以才……”


    曲靜姝向紅綾簡單講述了,事情的起因經過結果。


    那日是她不小心弄斷了阿姐玉佩的掛繩,她火燒火燎帶著婢女跑遍首飾店,給她重新配上最好的錦繩。


    就在迴府的路上,遇到了傳說中的那位宋中書。


    “事情大概就是這樣,阿姐你莫要怪我,姝兒不是故意的。”


    曲靜姝挽著紅綾的手臂,輕輕搖晃,撒著嬌。


    宋羲和紅綾年幼時那段往事,曲靜姝略有耳聞。


    阿姐來到她們家後,為家裏付出了很多。都是多虧了阿姐,她們才能過上如今的好日子。


    當年這兩人的那一場分別,每每聽阿姐提起都覺得難過和遺憾。


    紅綾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也舍不得責怪,歎息一聲道:“罷了,不過眼下這事該如何處理。”


    宋中書這次求親聲勢浩大,這偌大的紫陽帝都看熱鬧的不少,就連紅綾新開的酒樓都能聽到來來往往的賓客談起這事。


    年幼時的那場分別,其實紅綾本人是不怎麽願意的。


    她想的是要時時刻刻粘在男主身邊,陪他一同長大,讓他根本就離不開自己,從而達到目的。


    可是係統信誓旦旦地承諾,無論紅綾走到哪裏換了什麽身份,男主都一定會尋到她。


    這一等就是十年。


    “既然是在下搞出來的烏龍,當然是由在下收場。就說是在下配不上靜姝小娘子,你看如何?”


    宋羲將目光投向了一旁的小姑娘。


    曲靜姝眼珠子轉了幾轉,怯怯地看向自家阿姐,“阿姐,這是不是不大妥當。”


    曲靜姝是十足十的姐控。


    她心裏無比崇尚著她家阿姐,一向將阿姐的話奉為圭臬,阿姐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


    宋羲這個法子雖然好,但是隻對於曲靜姝個人來說。


    可若是日後那個人換成了紅綾,是不是就會有有心之人來說,曲家的大女兒比不上小女兒。


    曲靜姝是萬萬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姝兒想到一個兩全之法,幹脆就是直接說宋大人上門求娶的是阿姐好了,多簡單。”


    曲靜姝年紀小,還不懂得其中的彎彎繞繞,單純的以為當場換個人,就能完美解決一切。


    “不妥。”


    “不行。”


    兩人不約而同拒絕了。


    曲靜姝滿臉不解地望著他們,出聲道:“為什麽?”


    宋羲正想說這樣不夠正式,擇吉日再來時,紅綾先他一步開口了。


    “誰說我要答應你的求娶了,我們才堪堪見過幾麵你就前來提親,這不是登徒子是什麽。”


    她雙手抱胸,打趣著眼前的宋中書。


    用話本子的話來形容,這招就叫做欲擒故縱。宋羲這人在紅綾眼中有些呆呆的,逗弄他很好玩兒。


    “……”


    宋羲沉默了。


    他思慮了一瞬,覺得對方說的話很有道理。


    “蓁蓁,你要我怎麽做,你才願意?”


    “嗯,若是你跑到城樓之上,對著全城的百姓宣告非曲員外家大姐兒曲紅綾不娶……”


    紅綾一步一步走近他,倨傲地揚起下頜,看著眼前這張陌生而又熟悉的麵容,巧笑倩兮。


    “我就嫁給你,怎麽樣?”


    “好。”


    男子堅定地落下這一句話。


    那雙原本布滿失落的眼眸,漸漸染上了光亮。


    他轉過身,忙不迭小跑出去,過往的那些食客亦在這時,認出了跑下樓梯的中書大人。


    曲靜姝撐著二樓的圍欄,朝著那麽遠去的背影,高聲唿喊道:“宋官人,你去哪裏呀?”


    那人停住腳步,迴過頭,輕輕地笑了。


    “在下當然是去履行諾言,求娶你家阿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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