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公主雖然刁蠻任性,有時還眼高於頂,但是她絕對是一個有涵養的人。


    即便如此,她現在已經忍不住要罵娘了。


    她這個弟弟的鼻子怎麽會和段淳這麽像?


    簡直是一個模子裏印出來的。


    現在她完全陷入混亂之中。


    駙馬和皇後娘娘?


    她不敢往深處想。


    蕭美娘已經瞧出了她的異樣。


    不過她剛生完孩子,虛弱無比,無法處理這事。


    她開口說道:“南陽,你先退下。母後要休息了。”


    南陽淒然一笑,退了出去。


    這件事情實在太過荒謬了,按照皇弟弟出生的時間推算,他們早就認識了。


    那怎麽可能呢?


    那時候段郎還是個無名小卒,怎麽可能認得皇後娘娘!


    再說皇後娘娘一直都在宮中,他們又如何能見麵?


    她失魂落魄的在宮中走著,晃了晃腦袋說:“這怎麽可能呢!一定是我猜錯了!去找段郎玩吧。”


    段郎現在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他很惆悵。


    因為楊廣把李密煮了,要他們分了吃。


    他一張臉都皺了起來,反而這幫金紫大臣們一個個興高采烈的。


    因為他們已經輕車熟路了。


    當初楊廣就曾經把斛斯政縛之於柱,命公卿百僚並親擊射,直到被萬箭穿心後,又將他下鍋烹煮。群臣臠割其肉,啖之。之後又收其餘骨,焚而揚之。


    這才是真正的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再把他挫骨揚灰。


    楊廣說了,吃得越多,表示對他越忠誠。


    那一天,封德彝吃了滿滿兩大碗。


    但是,這麽滅絕人性的事,段淳實在做不出來。


    段淳的腦子不停的轉動著,現在該怎麽辦?


    他看了宇文化及一眼,宇文化及連筷子都沒有動。


    宇文化及對楊廣說:“皇上,老臣近日身體不適,禦醫說隻能吃素,不能吃肉,還請陛下恩準。”


    楊廣點點頭:“宇文丞相身體要緊,隻是可惜了你不能同他們一起享福了。”


    竟然讓這隻老狐狸躲過去了。


    那邊群臣已經迫不及待的吃了起來,生怕證明不了對楊廣的忠心。


    南陽公主來到席間:“恭喜父皇,賀喜父皇,喜得龍子。”


    “南陽啊,你來得正好,入宴吧。”楊廣揮了揮手,讓人在段淳的下首位置添了一個位置。


    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給段淳二人創造機會。


    段淳眉頭緊鎖。


    南陽公主坐下,看了他一眼說:“段郎,皺著眉頭做什麽?”


    段淳說道:“你真是胡鬧,跑來這裏做什麽?”


    南陽公主心裏本來就有氣,此時不由質問道:“本宮如何不能來?”


    段淳指著那一碗肉說:“皇上說了,不吃就是對他不忠。”


    南陽公主笑了:“一塊肉而已,吃就吃了!”


    段淳說道:“那是李密的肉。”


    嘔...


    南陽公主差點吐出來。


    今天,她的三觀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這肉比女婿和丈母娘之間的故事,還讓她無法接受。


    段淳拍了拍她的後背說:“看看你,不是自討苦吃嗎?”


    南陽公主看向眾臣,一個個吃得香噴噴的,更讓她作嘔。


    她又看向靠山王,靠山王早就給自己灌了幾杯酒,假裝昏睡過去了。


    南陽公主這才知道段淳為什麽眉頭緊鎖了:“段郎,怎麽辦?要是我們都不吃,父皇會不高興的。”


    段淳笑了笑,他看向裴仁基,裴仁基正端著碗,一臉惡心的往下咽。


    倒是裴元慶吃得很開心。


    裴仁基根本沒有告訴他這是什麽。


    還是什麽都不知道才吃得香啊。


    裴元慶問:“父親,你怎麽才吃這麽點?這肉與我們平常吃的牛羊豬肉都不太一樣。”


    裴仁基問:“元慶,你餓嗎?”


    “餓啊。”


    “那爹爹分你一半吧!”


    “不如你都分我吧。”


    “這是皇上賞賜的肉,都分給你,皇上會不高興的。”


    “原來如此。”裴元慶抓起一塊肉,撕下一半放進自己碗裏。


    段淳看得直搖頭。


    這傻子不會以為是什麽好東西吧?


    突然席間有一人站起身來。


    那人看起來年過四旬,其人高顴骨、細眼、紫髯,很顯然是個胡人。


    那人說道:“皇上,值此君臣同樂之際,微臣為皇上獻上瓊花圖。”


    小太監將瓊花圖拿到楊廣跟前打開。


    楊廣拍手叫好:“朕早就聽說揚州瓊花絕美,本想明年下揚州親眼看一看,沒想到今日倒在畫上先看了一遍。你叫什麽名字?”


    “迴皇上,微臣江都宮監王世充。”


    “好好,你替朕造了江都宮,又不遠千裏從江都趕來獻圖,朕重重有賞。”


    “多謝皇上。”


    王世充沾沾自喜,飛黃騰達仿佛就在眼前。


    段淳看著眼前這碗肉實在受不了了。


    他站起來說道:“皇上,微臣數次立下大功,自認對皇上忠心耿耿。”


    楊廣笑著說道:“段尚書對朕的忠心,自然是有目共睹的。不然朕也不會招你做南陽的駙馬。”


    段淳又問:“既然如此,我便不需要吃這碗肉,來證明自己的忠心了吧!”


    楊廣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人都是他抓迴來的,肉自然是可以不用吃了。


    他撫須說道:“自無不可。”


    群臣們傻眼了,段尚書太不講武德了,竟然以此法逃了過去。


    不過他們敢怒不敢言,隻能繼續默默低頭吃肉。


    誰讓段尚書戰功累累呢?


    王世充心裏隱隱覺得不妙,段尚書這是在點我吧?


    他瞪大了雙眼,已經猜到段尚書要做什麽了。


    不是吧,我剛吃了一碗!實在咽不下去了。


    果不其然,段淳繼續說道:“王宮監從揚州趕來,辛苦至極。既然微臣不用再證明對皇上的忠誠,那便將這碗肉賜予王宮監吧。”


    楊廣笑道:“甚好。方才朕還在想賜他什麽好,既然段尚書願意割愛,朕便將這碗肉賜給你吧。”


    王世充有苦難言:“可是...皇上,我方才已經...”


    楊廣打斷他,眯著眼問道:“難道你要拒絕向朕表達你的忠心?”


    王世充心一橫:“微臣謝皇上恩賜,他接過那碗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他的餘光看見段淳嘴角噙著微笑。


    他身旁的南陽公主在拍手叫好。


    這對狗男女,將來要是我坐上皇位,定要讓你們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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