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上古帝神,行的是大道, 守的是大禮,這人世間的是非對錯,他再清楚不過, 他怎麽可能會生出歉意?


    這太荒謬了。


    可他那雙累的走不了路的雙腳,還是不自覺地就走到了床榻前, 並且還不情不願地躺了上去。


    狐魄兒忽地睜開眼睛,這張床榻不大, 不可能誰也碰不到誰,這刺激來的太猛烈了。


    他輕瞥了她一眼,仍舊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是你讓我自便的,可這裏就一張床榻,我總不能睡在地上吧。」


    狐魄兒愣了會兒,視線落在了他那張無情又無欲的臉上,停了一會兒,便欲起身道:「嗯,是我欠考慮了。」


    「幹什麽去?」北帝聲音微怒,忽地拽住了她的胳膊。


    狐魄兒微微一抖,準備繼續繞過他說:「這裏留給師尊,我出去。」


    話音剛落,她便被北帝固在了懷裏,這……有點兒突然。


    四目相對,一時無言……


    但,最尷尬的恐怕是帝神小哥哥了。


    狐魄兒你為什麽總是躲著我?


    狐魄兒你為什麽與他們親近與我疏離?


    狐魄兒你難道看不出來我就是想要待在你的身邊嗎?


    他的睫羽輕顫著,竟發現沒有一句話,是他這個帝神能夠說的出口的,也沒有一句話,是他這個帝神應該說的出口的。


    他心中的滋味百味雜陳,但更多的是酸澀,遂也酸溜溜的地說道:「不識好歹,睡覺,就在這裏睡,哪都不許去。」


    狐魄兒為怔地看了他一會兒,動了動手腕,無奈地揚起唇角,啞聲笑了,「可是師尊,你摁的我手腕好痛呀,你能不能先鬆開?你是想看[kān]著我睡嗎?你這樣摁著,我睡不著。」


    北帝眼底的神色很深,漸漸地也似是染上了一層潮色,天知道自己會鬼迷心竅地迴了一句,「正巧,我也睡不著,那就做點別的。」


    狐魄兒隻覺唇邊忽痛,唇齒間便尋覓到了另一種芳香。


    這位帝神仿佛是換了個腦子,啞著聲音又不管不顧地耳語道:「喚聲師尊。」


    狐魄兒腦子亂的很,也懵的很。


    她對這個帝神,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抵抗力,一聲又低又有些輕顫的師尊,聽在他的耳中,簡直是軟的要命,也刺激到了心底最脆弱的地方,從而變得,更加瘋狂了,他喉結微動地吻了下她的額頭後,便勾起了唇角輕聲道:「你還想……怎樣大逆不道啊。」


    狐魄兒的整顆心都是顫的,一句話如同潑了一盆涼水那般,澆的她渾身上下又冷又涼。


    她不想大逆不道,她隻想本本分分的尊師重道。


    可此時,她的帝神卻沒有功夫讀她那一本正經地心思,沒等到她的迴答,遂又吻著她的嘴角又問了一句,「你想怎樣大逆不道?」


    狐魄兒的眼底,一瞬間就被濕潤的淚給浸滿了,也覺得,自己真是出息了,竟有美人在懷而不亂的氣節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聲音卻是清冷地:「師尊、當真要沉迷在這媚術之中嗎?」


    是心甘情願還是媚術,他自是明白的很,但他不願承認這是他的本意,定是被識海裏那一縷執念所牽連,遂橫裏橫氣的怒道:「閉嘴!別廢話。」


    也隨著這句閉嘴!別廢話的同時,清冷的帝神也不知是在跟誰置氣那般,少了溫柔便多了蠻橫。


    當雲雨初歇時,她輕輕地喚了句:「師父。」


    而帝神的那顆還沒平復的心,又徒然顫了顫,將她擁入懷中,沒再糾正是師尊還是師父,他低低的嗯了一聲,等著她繼續說些什麽。


    可過了片刻,除了他的喘/息聲,竹舍內靜極了,他低眸看去,心中忽地一緊,當聽到她細弱的唿吸聲時,那顆緊繃的心才緩緩放下。


    他輕吻了下她的額頭,也是第一次,心甘情願地笑的沒了那帝神的架子,他壓低聲音的埋怨了一句,「還等你說話呢,怎麽這麽快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狐魄兒從睡夢中醒來,那個帝神已經不見了。


    她打開門,陽光真好,驅散了清晨的寒涼。


    眼前的一片紫藤花,在她最近的記憶裏,一直都是開的正艷,好似從未凋零過,怎樣看,都是一副歲月靜好地模樣,紫藤花留住了時光,可她狐魄兒留不住。


    她想,他那麽幹淨,卻因自己而深陷泥潭了,總不能,連他最後留下的地方,因她而仍舊汙髒吧。


    一絲混元之氣,自她周身四散開來,那是她的本源之息,純淨,通透,不帶一絲雜汙,這縷幹淨的氣息,是從她的一半殘魄中提煉出來的,那紫藤花因為有了混元之氣地供養,不僅開的更加絢麗了,也會在以後的歲月長河中,一直這樣絢麗地綻放下去。


    如今,這裏再也聞不到那股子滿是罪孽的血腥子味兒了,隻會伴著微風卷著花香,散落各處,從此,歲歲年年往復著……


    狐魄兒麵色慘白,但是看著那漸漸隱匿在山野中的竹舍,卻似心滿意足地笑了。


    她轉身,步子走的緩緩,一身白衣,也隨著清風,在身後微揚著。


    她眼尾有點泛紅,嘴角都已嚐到了鹹澀,卻仍能笑著開起了玩笑:「師父,我又要離家出走了,這次離開,那便是……」


    她還是忍不住地停下了腳步,再次迴頭望了一眼那個已經隱匿後毫無蹤跡的竹舍,淚水似細雨般流過了臉頰,卻笑的有些滄桑無力,她轉迴頭來,抬起腳步,聲音很輕地說:「遙遙……無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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