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她,倒是更加方便被紅羅控製了。


    狐魄兒心底忽的涼了下去,看了看白無泱,她已不似二百年前那麽的蠢笨了,不至於連白無泱對她的情義丁點都看不出來。


    她輕聲地問道:「師父,我昏睡多久了?」


    白無泱的一顆心,還沒從戴花的刺激中反應過來,遂沒好氣的道:「三個月。」


    狐魄兒點了點頭,她迴答的極淡,「哦,是嗎,這麽久了,定是耽誤了師父不少的事情吧?」


    白無泱聽著她這冷冷淡淡的聲音,忽然心中一緊,迴道:「無妨,我也沒有什麽事。」


    狐魄兒的眸子裏,此刻又多了些許疏離之意,她好心的提醒道:「師父難道是忘記了嗎?還要去拜仙山捉拿那個十惡不赦的魔王呢。」


    白無泱瞪了她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你不就在這呢嗎,我還抓誰去?


    狐魄兒的眉宇顫了顫,而後站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說:「這一路,能伴師父左右,徒兒此生甚幸,擾師父一路,還望師父勿要介懷。這裏與拜仙山已是咫尺之遙,剩下的路,我就不陪師父走下去了。」


    白無泱眉頭凜起,忽的站了起來迴身道:「你什麽意思?」


    他心中羞憤,三個多月,日盼夜盼的盼她醒來,就連木屋,他都是懷著既忐忑又激動又羞愧的心裏,隻蓋了這麽不算太大的一間。


    這樣,他就可以正大光明的與她不日不夜的擠在一起了,睡在她的旁邊,幫她蓋好被子,再笑著數著她的睫毛,做的事情不多,但他卻已知足。


    然而,他心中所有的期許,均在她醒來的那一刻起,全都毀滅殆盡了。


    狐魄兒看了看他,規規矩矩的彎腰行了一禮,「就此別過吧,他日,拜仙山內,弟子恭候師父。」


    白無泱忽的眼睛瞪大,她為什麽要醒,還不如睡著,果然還是睡著了的時候更聽話。


    他怒道:「你難道忘記了嗎?我說過的,你不能離開,剛剛醒來,你就不能安分些嗎?」


    狐魄兒直起身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須臾,勾唇笑了笑,她說:「拈花一笑的是佛,毀花一念的是魔。」說著,她輕輕一揚手,那一片他親手栽下的不大不小的花藤,便瞬間凋零失色。


    她又別有深意的一笑,「師父可是看清楚了,我到底是人是妖,是神是佛,還是魔?」


    她看著他的眼睛說:「師父是聖人,怎可一直蒙蔽雙眼,而與妖魔為伍呢?師父慈悲,不嫌我為妖魔,弟子荒唐一路,心中亦是有愧,師父不離不棄,弟子心中感念不敢忘,可終究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我們,」她牽強的扯了扯嘴角,冷冷淡淡的說了四個字,「並非同路。」


    什麽叫並非同路?


    曾經不是說過殊途同歸嗎?


    白無泱心冷到了穀底,如同那枯萎了的一片花海一樣,他握緊了雙拳轉過了身,什麽都沒有說,他不至於還要再問到她親口說出、師父我就是拜仙山的那個魔頭才肯罷休。


    本就什麽都不用說,早就心知肚明了。


    狐魄兒望著他微顫的脊背,深鞠一躬,化一縷青煙散去。


    他眼尾猩紅,咬著唇苦苦笑著,輕聲低喃,「怎麽就走的這麽急?三個月了,怎麽就連好好說句話都不肯?」


    狐魄兒隻有離開的那一瞬間冷靜,離開了他,她便跑的慌不擇路,終是摔倒在地,抱住膝蓋,痛不欲生的大哭。


    在他麵前,雖是看似雲淡風輕、實則是她再也裝不下去了,早就丟盔棄,狼藉遍地了。


    她不知自己是頂著多麽大的毅力,還死扛著說完那些話的,對他的欲/念,簡直就是已超過了自己的想像,她自己都把自己嚇到了。


    這不是她的本心,她的心魔已經越來越不受控製了。


    更何況,毀了半魄,心魔更是肆意的瘋長。


    狐魄兒悲痛欲絕的喊聲,迴蕩在山林間,驚飛鳥兒數眾,她已經痛到不知痛的滋味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蒼天怎就不容我?」


    她怒極恨極,衝著天怒聲喊道:「惡鬼作亂,天界為何不管?何故往我一人身上潑髒水?我什麽都沒有做過,為什麽要一直害我?」


    她又哭到無力的辯駁:「我對師父,沒有那麽多的齷齪心思,是你們害我。」


    一個剛正不阿的聲音,忽而在他身後響起,來人說:「萬物皆有劫,不隻是你,無論是人鬼仙神佛,皆是應劫而生,應劫而滅,天界管不到將要應劫的人。」


    狐魄兒滿目猩紅的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迴頭怒視著來人,她憤恨的道:「胡說!」


    「他們應他們的劫,與我又有何幹?」


    「好似他們都是為我而生的一樣,何故都成了我的孽障?」


    「是紅羅為禍蒼生,怎就偏偏的對我喊打喊殺?我也是受害者,你們為何就看不見,蒼天眾神,個個都是眼瞎嗎?」


    狐魄兒眼前之人,正是空餘,他剛正不阿的道:「休要妄言,不得對神佛不敬。」


    狐魄兒冷聲笑道:「堂堂九天,是非不分,對錯不論,因果不顧,縱孽障行兇,卻還要嫁禍他人,當真就不愧疚嗎?真是寡廉鮮恥!我敬它,我緣何敬它?誰來還我個公道?」


    空餘義正辭嚴的說:「天規不曾有錯,它持的是世間大公道。你屢視天規不顧,今日腳下之路,你怪不得別人,是你自己走出來的,你又怨得了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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