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若嫻垂死病中驚坐起,口中喊道:「立後,立後……要立我為後了,我有經世之才!立我!立我!」


    僕婦見怪不怪了,這瘋子又不是瘋一日兩日了。


    待主子迴來,僕婦問陳福:「主子,如何處置這人?瘋瘋癲癲老說胡話,萬一叫人聽去了,怕是要招惹禍端。」


    陳福已不大能從元若嫻口中聽到什麽有用的信息了,就喊來了錦衣衛的人,把人關去了昭獄。


    本就是半死的瘋子了,昭獄那種苦地方,正常待下去都得脫幾層皮,更何況她了。


    帝後大婚,陳福也累得不輕,迴了小院子好好睡了一覺,日後還等著迴宮去協理皇後娘娘管理六宮呢。


    坤寧宮,皇後寢宮。


    天一亮元若枝就醒了,聶延璋還躺在床上,外麵的宮人等了許久,卻不敢催他上朝。


    她便推醒了聶延璋,道:「皇上,上朝了。」


    聶延璋眼睛半明半昧,把人一把摟進懷裏,嗓音沙啞有倦意:「朕等今天等了太久,偏不起。」


    元若枝無情地拆穿他:「皇上,您都歇七日了。您的『今天』究竟有幾天?」


    聶延璋睜開眼,唇邊浮起笑,翻身把元若枝壓在身下,湊過去道:「皇後親朕一下,朕就起來。」


    元若枝臉頰緋紅,外麵宮女太監都聽著呢!


    甚至有人筆錄。


    她退開聶延璋,低聲說:「您別鬧了。」然後在聶延璋臉頰上無聲親了一下,希望起居註上不會把這件事寫下來。


    聶延璋起來洗漱,見了宮人神色則肅然許多,另一幅不端正的模樣,似乎隻顯於皇後麵前。


    起居註:帝後晨起狎昵,帝使皇後吻頰方起,皇後悄聲吻之。帝起榻,嬉鬧之態不復……


    -


    元若枝趁機翻看了一下起居注。


    因聶延璋下了朝,不辦公的時候,就到坤寧宮來,幾乎不住幹清宮,她的坤寧宮,都快成了兩人共用的宮殿了。


    皇帝起居注,雖然是記錄皇帝言行,因他常住坤寧宮,來了又常常纏她,因此她的言行舉止也被記錄進去不少。


    所謂皇帝起居注,不如改名叫帝後起居注更合適,要再說貼切點,就是宮人們傳的:帝後起居恩愛注。


    帝後伉儷情深,傳到民間,成了美談。


    元若枝又常勸聶延璋寬厚平和,時日漸長,皇後的賢名也就傳開了,那一年虛焰聖僧斷言的「千古帝後」之說,越發受人信任。


    深宮之中,星怡公主也日漸長大。


    元若枝做主給她挑了幾個世家女做伴讀,星怡也開始有了自己的朋友,聶延璋有意放鬆,星怡常常出宮和朋友們玩耍,據秋茵說,她都開始和男子相交了,不似從前她從不和陌生人說話,尤其是男子。


    聶延璋有意給星怡婚配,卻擔心月怡。


    但是月怡已經一年不曾出現,大抵是真的不會再出現了。


    聶延璋便在皇陵立了一座衣冠塚,隻當是……她也來這世間的證明。


    星怡公主定親的那日,聞洛過來坤寧宮找聶延璋。


    「奴想離宮遊歷。」


    聶延璋皺眉問:「你不去軍營?」


    聞洛搖頭:「奴想去尋蓬萊。」


    聶延璋沉默了,他曾經告訴過聞洛,虛焰已經斷言,月怡去世了。


    元若枝也忍不住提醒:「蓬萊仙島,不過是神話傳說,你當真要去尋這般虛無縹緲的東西?」


    聞洛麵無表情,語氣卻堅定:「是。」


    元若枝先打發了聞洛離開,和聶延璋一起商量:「既然他誌向隻是遊歷山川尋仙島,讓他以大業的名義出使各國,弘揚我大業國威可好?」


    聶延璋想了想,答應了。


    一則聞洛銀錢、安全有保障,就當是他這個當哥哥的,替月怡照顧他罷了。


    二則弘揚國威的事,也有人去辦了。


    聞洛允之,貼身帶著月怡贈給他的兩個人偶娃娃,奉命出國。


    以他之眼,代她看遍山川。


    以他之足,遍尋神佛仙人,為她之靈求一棲身之所。


    太陽朝升夕落,日復一日,聞洛也有好消息傳迴京來,他帶迴來了新的作物,和外邦的進貢。


    聞爭燁屢立戰功,威名赫赫,王右渠已擢升一部郎中,杜行淵亦在大業開關之後,遠行西域等地,漸成中外奇商。


    曾經那些隻開花沒有結果的兒女情長,終成會心一笑的迴憶。


    「皇上,窗外起風了,樹上的葉子都吹掉了。」


    聶延璋擱下奏摺說:「皇後不覺得很美嗎?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元若枝笑:「是很美。不過再美,您伏案一個時辰還不抬頭,那也看不見秋日之美。」


    聶延璋也笑了,合著這是心疼他伏案太久啊。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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