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至心有餘悸地說:「幸好殿下已先備好了沙土,撲滅即是。」


    眾人稍稍安下心來。


    聶延璋吩咐道:「再探。」


    -


    恪王營帳內,除了恪王與他的心腹之外,還有一位蒙麵的曼妙女子一同坐鎮。該女子並非恪王妃,若細細看去,還有幾分眼熟。


    接連兩輪火攻後,恪王問探子:「火勢如何?」


    探子報:「迴王爺,火已經燒到城牆半高!正陽門樓上無人敢守,似乎已經退下去了。」


    恪王不免有些得意,高聲笑著說:「容火勢再蔓延一陣子。」


    幕僚起身笑說:「恭喜王爺,太子果然料不到我軍會用油瓷瓶攻之。這油比火難滅,越澆水火勢反而越大,等他們手足無措時,方是進攻的好時機。」


    恪王笑望著身側的女子,握著她的手道:「這都是你的好主意。本王以前怎麽沒發現,你是這樣的妙人。」


    元若嫻微微一笑,麵紗之外,一雙眼睛輕輕彎著。


    她早知自己有經天緯地之才,連世新是個廢物,縱然有她幫助也是個不中用的。偷偷逃離昌平侯府,先來到恪王身邊,果然是正確的選擇。


    這邊帳內正得意洋洋,探子極快又來慌慌張張地報:「稟王爺,城樓上的火……滅、滅了!」


    恪王與元若嫻笑容凝固在臉上,元若嫻比恪王還先著急出聲:「火怎麽會滅!」


    探子報恪王:「王爺,軍師,對麵以沙土滅火,不過片刻火勢就控製住了。」


    恪王起身問道:「其餘幾門的情況呢!」


    後麵探子過來說:「稟王爺,火勢皆已變小。」


    反倒是恪王帳內眾人措手不及了。


    幕僚連忙說:「王爺,對麵必定是有備而來,再多的油瓷瓶也燒不著他們。咱們的油瓷瓶數量也有限,隻能先聲奪人,並不能一直作為進攻的武器。我們要重新商議進攻的法子了。」


    有其他幕僚卻先疑心說:「可是油瓷瓶攻城的法子,王爺不是臨到城門下才知曉咱們麽,城內人如何會得知?竟還提前預備了沙土!」


    恪王也反應過來,這要說是軍中沒細作,誰信。


    元若嫻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


    她百口莫辯。


    有那看不慣女人入營帳的幕僚,冷眼瞧著元若嫻說:「王爺,此人似乎是昌平侯的妻子,下官記得承平侯夫人乃是元家女,元家又素與承平侯府交惡,卻與穆國公府交好。如今穆國公世子聞爭燁正在正陽門城樓上站著。焉知不是裏應外合!」


    情況緊急,恪王的確也起了一些疑心。


    元若嫻心知,此刻不說清楚,往後再沒機會分辨了,她急切地看著恪王的眼睛說:「若是妾身裏應外合,何必絞盡腦汁出這主意!主意是妾身出的,沒有人比妾身更想這法子成功。」


    「言之有理。」


    恪王暫且信了元若嫻。


    元若嫻趁熱打鐵說:「當務之急不是內訌。」她冷冷看著那位懷疑她的幕僚,說:「有功夫在這裏搬弄我的是非,不如替王爺想一想攻城的法子。吃白飯的人,也好意思汙衊我等忠心有用之人。」


    「你!」


    那幕僚氣得鬍子都歪了,還要添補上一句:「女子難養也!」


    恪王揮袖說:「好了!都別吵了!」他皺著眉道:「到現在了其他軍隊沒有一個及時入京,不知出了什麽狀況。傳令下去,九門將領準備雲梯攻城!」


    帳中一片應答之聲。


    恪王軍中隊伍分作十隊,一支留守營寨,九支分別從九門攻城。


    其中承平侯魏鋒程帶領一支隊伍,攻打德勝門。


    魏鋒程到了德勝門下,遙望城樓上,依稀看到一個相熟的人影。


    王右渠居高臨下俯視魏鋒程,唇邊浮起淡淡的笑,還真是熟人。


    情敵見麵,分外眼紅,雙方都鉚著一股勁兒。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王右渠問左右將士:「諸位可認得承平侯身側的兩位先鋒分別是誰?」


    金吾衛指揮使告訴王右渠:「一位是承平侯從前麾下的小小千戶,另一位似乎是……」


    金吾衛副指揮使說:「是張士那小子!原是我們金吾衛裏的百戶,刁滑得很!竟然隨那昌平侯提前逃去逆王那兒了。」


    王右渠問道:「張士此人,除了刁滑之外,有什麽長處短處?」


    金吾衛副指揮使想了想,客觀地說:「這小子刁滑歸刁滑,卻善於用兵,有些巧思在裏頭,膽子又大,行事出其不意。隻不過很急功近利,心眼兒也小,常常跟人吵架,金吾衛裏的人都不大待見他。」


    王右渠心裏有了計較。


    金吾衛副指揮使見狀,猶豫著又告訴了王右渠一樁事:「王郎中,下官聽聞承平侯的夫人……」


    王右渠臉色如常地看過去:「副指揮使,請說。」


    金吾衛副指揮使壞笑說:「承平侯夫人似乎給承平侯戴了一頂綠帽子,那姦夫好像還正好是他們的恪王殿下。」


    周圍兵士渾笑起來。


    兵士們平日裏說話就糙,話題既引到這件事上,金吾衛指揮使也跟著開了句玩笑:「這承平侯度量還真是大,恪王弄了他的婆娘,他還能效忠於他。」


    「哈哈哈哈哈!」


    「這龜孫子綠帽子戴得是又大又好。」


    金吾衛指揮使瞧著王右渠不大笑,便小心地說:「王郎中,我們都是粗人,你若不愛聽,當耳旁風就罷了。倒也沒有叫郎中難堪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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