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咱們的日子可算是安定了。那一場大水之後,重修的國都,房屋都好像大氣了很多。”


    “誰說不是呢,國都的百姓享福啊,沒受什麽戰亂,倒是又給修房子又免稅的。當今陛下治國有方,眼看著周圍的人都富起來了。”


    一葉茶樓,鄰座的幾個百姓邊喝茶邊議論著,周圍的人都笑著點頭。


    百姓安居,朝綱肅穆,明軒帝這半年來用最快的方式恢複了天啟的生機,也當真是治國的良才。


    封尋抿了一口茶,看向旁邊麵如寒霜的女子道:“可還熟悉這裏?”


    那女子蒙著淡紫色的麵紗,一雙寒眉擰得緊緊的,眸子美麗無雙,卻隱隱含著殺氣,讓人不敢直視。一身紫白的長裙束著纖細的腰身,一看便知是傾城佳人。


    可惜佳人的脾氣似乎不太好。


    “哪兒的茶樓都是這個樣子,我也想不起來什麽。”涼月淡淡地說著,喝了一口茶,微微皺眉道:“苦。”


    封尋低笑,習慣性地從懷裏拿出一個瓷瓶,給前麵上好的龍井茶裏倒進了蜂蜜。


    半年了,她幾乎已經是全新的一個人。可是卻好像更加怕苦了,一點兒也嚐不得苦味,也不知是為何。


    “以前,我是在這裏生活過麽?”涼月看著下麵人來人往的街道,皺眉問。


    “嗯。”封尋看著她,目光深沉似海:“以前你一直在這個地方。”


    “我為何沒有印象,雖然國都也時常有殺人的任務,但是我也未曾居住過。你確定麽?”


    “確定。”


    微微擰眉,涼月又喝了一口茶,丟下銀子,拉起封尋便往外走。


    “怎麽了?”封尋哭笑不得地看著涼月,手被她拉著,有些溫熱。這女子好像迴到了最開始的顧涼月的樣子。雖冷血無情,但一旦接受了人的靠近,便是無比的信任。


    “去街上看看。”


    封尋無奈地搖搖頭,隨她牽著走了。這兩個人,顧涼月和軒轅子離,就像同時迴到了從前,從來未曾相遇,也不曾相愛一樣。顧涼月還是她的冷血殺手,軒轅子離也還是他的無情帝王。兩人都是最初的樣子,可惜的是,涼月是真的不記得了,而軒轅子離,他心裏的傷口應該還在。


    隻是,再怎麽樣,也還是會相遇的吧。


    記得以前總是說,若涼月先遇見的是他,會不會後麵的故事就不一樣了。可是如今,她當真同他隻如初見,卻發現有些事情,真的是強求不來。


    封尋低笑,眼裏泛起一點點的苦澀。看著前麵一個勁往前走的涼月,心裏有些發疼。


    半年前他追上涼月的時候,她是昏倒在路邊的。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救起她,費盡了力氣才保住她和腹中孩子的命。可是直到懷胎七月,涼月都一直沒有蘇醒過。


    夏清風說,她身上沒有什麽傷,至多是摔了一下,但是可能是自己的意識封閉了,一直不想醒過來。誰也沒有想過,一直堅強的她,脆弱的時候,竟也可以到這個地步。任他用盡了一切辦法,她就是固執地不肯醒來,好像累到要睡夠一樣。


    懷孕到七月的時候,夏清風說必須將胎兒取出,不然就是一屍兩命。


    那樣可怕的夜晚封尋已經不想去迴憶了,他幾次都差點失去了她。要不是涼月求生的意識尚算強烈,幾乎就不可能捱過來了。


    那之後,封尋守了她整整一月。然後突然有一天,涼月睜開了眼睛。


    他狂喜,緊緊地抱著她,喃喃地說了好多話。卻不想,懷裏的人卻給了他一掌,飛身退後,防備地看著他道:“你是誰?”


    一夜之間,他從失而複得的驚喜裏尚未迴過神,便已經被她當作了陌生人。


    涼月失憶了,或者說,她還活在很久很久以前,在沒遇見軒轅子離,沒被他救過的時候。


    夏清風抱著孩子,哭笑不得。涼月卻是實實在在地什麽也不記得了。他們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她相信,自己是失憶了。因為當朝的皇上都已經換了人,她自己的身上也多了很多傷痕。


    可是,為了不刺激她,夏清風沒有說懷裏的孩子是她的,隻說是撿來養的棄嬰。


    封尋很耐心地一點一點告訴她以往的事情,告訴她她曾經愛過的人,也告訴她曾經愛著她的人。他與她同以往那樣比武練劍,累極了休息的時候,便又告訴她一些事情。


    涼月一直沒有什麽起色,就像在聽陌生人的故事一樣。聽完自己與帝王的糾葛,沉默了半天,問封尋:“那樣的人,我為什麽要喜歡他?”


    封尋搖頭:“你的心思,我怎麽會清楚?”


    涼月皺眉:“定然是你弄錯了,那樣冷血無情次次傷害我的人,我才不會喜歡。愛是相互的,不是卑微的。”


    封尋聽得一愣,隨即笑了。這樣的顧涼月,倒是聰明得讓人更喜歡了。旁觀者的角度看來,的確是認為愛上明軒帝很不值。可惜的是這人以前身在局中,所以看不清。少了那一份愛意,誰都可以理智得看透一切。


    “封尋,你又在想什麽?”涼月迴過頭來看她,一雙冰涼的眸子裏帶著點點疑惑。


    “沒事,習慣性地想你以前的事情罷了。”封尋一笑,銀色的麵具在陽光下晃了涼月的眼。


    這男人真的是極好的一個人,涼月迴過頭去繼續走,心裏不禁在想:若真如他所說,他喜歡自己,而自己愛上了當今的聖上,聖上待她那麽不好,她為什麽不同封尋在一起呢?就憑著傳言裏殘忍無情的逍遙宮宮主對她這樣好,她也該動心才對。


    可是…涼月捂了捂心口,這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像裏麵的東西已經死了一樣。知道封尋很好,也始終沒有情愛的感覺。


    她當真曾經那麽深愛過一個可惡的男人麽?以至於看不見了封尋?


    涼月沉默地想著,便沒有注意,一輛馬車正快速地從街道一頭飛奔而來。高大的駿馬揚蹄濺土,周圍的百姓紛紛避讓開來。


    “小心!”封尋臉色一變,連忙將涼月拉了迴來。馬蹄高高揚起,差點碰著涼月。


    駕車的人皺了眉頭,封尋瞥了一眼,身子便是一僵。


    青玦看著麵前這兩人,竟一時說不出話來。車裏的人冷聲問:“怎麽了?”


    許久也沒有迴音,軒轅子離自己掀開了車簾,看向馬車前方。


    涼月轉頭,便看見一個眉目精致霸氣的男子掀了車簾出來,沒有表情的臉在看見她的時候,突然起了波瀾。


    那雙黑色的眸子真好看,此時裏麵卻像藏了好多好多她看不懂的情緒。涼月撇嘴,也不認識這個人,馬沒踩著她,那便罷了。


    轉身想走,身子卻被人猛地抱了過去。握著封尋的手一鬆,涼月臉色一沉,二話不說便一掌打開了抱著她的人。


    “好生無禮,大街上也可以隨意輕薄女子麽?”涼月冷聲喝道,看著那被她打出去的男子嘴角溢了血,麵無表情地道。


    軒轅子離睜大了眼睛,看了涼月許久,又看著旁邊的封尋,擦掉嘴角的血,悶聲道:“你還在生我的氣麽?”


    涼月皺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封尋,疑惑地道:“我認識你麽?”


    “涼月…”軒轅子離身子有些微微顫抖,臉上盡是傷痛和隱忍,想靠近她,她卻拉著封尋退後。


    交握的雙手落在帝王眼裏,刺得他臉色發白,神色裏也有了一絲慌亂。見著她想走,軒轅子離也顧不得其他,拉著她的手便將她連帶著封尋一起上了馬車。


    封尋低笑。看吧,都說了有些人,是注定躲不過彼此的。就像有些感情,永遠無法用別人來填補一樣。


    顧涼月渾身的殺氣盈滿了整個車廂,袖口一動。一把匕首便落在了軒轅子離的脖頸上。


    “你到底要做什麽?”


    頸間的涼意慢慢延伸到心裏,帝王苦笑,低聲道:“我隻是不想你那樣快離開,既然迴來了,便去看看丞相罷,他病了。”


    丞相?涼月疑惑地看著封尋,後者微微一笑,道:“不要緊,我同你一路。”


    難不成,這個人和那個什麽丞相,就是封尋的故事裏告訴她的帝王和義父麽?


    也就是說,麵前這個男子,便是那傷了她一次又一次的人麽?


    涼月挑眉,架在帝王脖子上的匕首卻沒有收迴來的意思,隻是轉頭對封尋道:“果真是同你說的一樣霸道,問也不問,就強拉著人走。”


    軒轅子離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著涼月,聞言,伸手捏住她的手腕,輕聲道:“我還欠你一個解釋,既然你迴來了,就聽我說完可好?”


    涼月不滿地甩開他的手,皺眉道:“我為何要聽你解釋?你這人好生奇怪,過了那麽久了才想起解釋來,不覺得遲了麽?”


    帝王一愣,隨即閉了閉眼,道:“我知道遲了。”


    “那還多說什麽呢?”


    對麵的男子沉默,本是冰冷的臉上如今卻布滿痛苦的神色,想伸手碰她,卻又強迫著自己收迴手去。


    “顧涼月,你當真連一次機會也不肯給我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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