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走吧。


    涼月呆呆地看著封尋,抓著他衣襟的手不由地收緊了些。腦子裏有那麽一瞬間一片空白。


    走麽?離開這她討厭死了的皇宮,跟封尋迴她最喜歡的江湖?可是,大局未定,軒轅子離正麵臨危機。後宮重新洗牌,又有新的鬥爭要開始。她真的可以放下這麽多東西,就同他走了麽?


    涼月認真地思考起來,封尋也不催她,隻安靜地抱著她,繼續往淨月宮走。


    “封尋,你說,在皇宮裏我不開心,出去能開心多少呢?”


    封尋抿唇,低頭看著涼月正經的臉色,想了一會兒,道:“你可以試試,若是覺得皇宮比外麵好,到時候,我便送你迴來。”


    他的下巴線條優美,卻沒有抬得很高。封尋像是神不經意間造出來的一件禮物,卻輕輕巧巧地給了她。


    可是,早給她不好麽?若先遇見的是封尋,後麵哪裏還有這麽多的曲折。老天爺安排錯了相遇的順序,便完全是不同的結局了。


    “到淨月宮的時候,我給你答案。”涼月側頭看著前麵的路,對封尋道。


    封尋笑了,應了一聲“好”,嘴角微彎,加快了步子。


    “嘖,誰讓你走這樣快,按原來的步調走不就好了。”涼月哭笑不得地道:“你還不如立刻飛迴淨月宮呢。”


    她其實心裏有答案了,隻是想再期盼一下,再奢求一下能在他們迴到淨月宮之前,有人追上來。


    可惜,身後漆黑而漫長的宮道,安靜得如同地獄之路,沒有人正微微氣喘地趕來。


    封尋低笑,放緩了步子,輕聲道:“我可以認為,你的答案是我樂意聽見的麽?”


    涼月撇嘴,淡淡地道:“也許吧,隻要你不嫌我麻煩的話,應該是樂意聽見的。隻是…”


    頓了頓,涼月抬頭看著封尋的眸子道:“不管最後結果是什麽樣子的,大戰的時候,我必然要迴來幫他。”


    “嗯。”封尋點頭:“我猜得到,也阻不了。不過如果沒有猜錯,司徒的大軍還有不到一個月便抵達國都了。他們一路從北邊迴來,城池應該是占了不少。後麵有了可以退守的城池,剿滅叛軍就十分麻煩了。”


    她現在懷著身子,後宮這地方實在不適合呆。算他自私一點也好,他想帶她離開一會兒,哪怕時間不長,也好過讓這後宮一點點吞噬掉顧涼月。而且她不在的話,軒轅子離才能更加放開手去做罷。現在的帝王,也需要背水一戰了。


    “我知道。”涼月眼眸裏有許多的情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便已經悉數被壓進眼底深處。


    軒轅子離不是要冷落她才行麽?那麽她直接離開的話,方便多了。對外宣稱貴妃娘娘去什麽行宮養胎便可以,不會誤半點的事。


    “主子!”身後有幾個人匆匆跑來,涼月抬頭,眼前麵是淨月宮了,而追來的,是芍藥她們。


    “嚇死我了,主子您沒事罷?”摘星一時間都沒抬頭去看封尋,隻仔細打量著涼月,看她有沒有哪裏受傷了。


    芍藥和攬月則是呆愣地看著封尋,許久也沒迴過神來,直到涼月從他懷裏下了地,她們才紛紛低下頭。


    封公子的眼睛好了,明亮如初,帶著讓人沉醉的流光,重新可以看見這萬物了吧?


    攬月低低歎息一聲,有些可惜了這如玉的公子。正想說什麽,卻聽得自家主子開口道:“到了,我便說我的決定好了。封尋,我跟你走吧。”


    什麽?!三個丫頭齊齊怔在了原地,封尋卻笑得如春日萬花齊放一般,將涼月攬進了懷裏,輕輕抱住。


    “好。”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為何主子就情願跟著封公子走了?而且,走去哪兒?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們要離開天啟不成?


    “主子。”摘星顫抖著聲音,看著涼月道:“您這會兒走…”


    這宮裏的一切怎麽辦呢?帝王又怎麽辦呢?她們,又該怎麽辦呢?


    “用不著擔心。”封尋放開涼月,眉目之間全是清朗的笑意:“我會照看好你家主子。”


    芍藥臉色難看得緊,上前跪在了涼月麵前,沉聲道:“娘娘,這不是開玩笑。與男子私奔,在天啟可以處死刑。您何苦要這樣做?”


    帝王那樣深愛這女子,若知道她與其他人私奔,該是怎樣的心情?後宮其他人若知道了,涼月以後又該如何迴宮?


    “私奔…”涼月笑了笑,看著芍藥道:“姑姑,我隻不過是順了他的意,消失而已。帝王睿智,他應該也希望我這樣做才對。摘星攬月收拾東西罷,你們要是不放心,我便親自去同帝王說。”


    芍藥無奈地搖頭,涼月還是不懂,即便再怎麽需要,帝王也絕對是不希望涼月消失的。近日看著帝王那樣掙紮,也沒舍得將涼月打入冷宮抑或是降了位分,便知道這兩人不過都是在傷人傷己。


    封尋站在門口,看著涼月進了淨月宮去,不一會兒,便換了一身以前常穿的普通月白長裙,挽了簡單的發髻,對他們道:“都在這裏等我就好。”


    摘星攬月低低地應了,看著主子的身影消失在遠處,下意識地都轉頭看向封尋。


    “夜深了,芍藥姑姑可還有辦法找來夏清風麽?”封尋隻看著涼月走遠的方向,輕聲問了一句。


    芍藥站了起來,看了封尋一會兒,淡淡地道:“宮門已經落了鑰,出去不了了。”


    封尋沉默,他還是得自己去找夏清風,火蓮他帶迴來了,雖然費了一些事,不過至少能保住涼月。還得盡快製成藥才行。


    千裏奔波,不過就為了這麽一個人,現在總算能有一絲期盼了。


    …


    涼月到乾元宮的時候,大戰已經結束,布曜正在收拾殘局。


    “皇上呢?”涼月輕輕飄到布曜身側,問了他一句。


    布曜嚇了一跳,臉上還帶著一些血跡,呆呆地看了涼月好一會兒才迴過神來,指了指側殿道:“主殿正在清理,陛下暫時居住側殿。那個叫什麽漣漪的受傷了,獨孤臣也在裏麵。”


    涼月點了點頭,朝側殿走去。


    總覺得哪兒不對勁呢?布曜看了涼月的背影半晌,眉頭皺成一個疙瘩。她看起來哪兒不一樣了,但是說不出來。心裏隱隱有一種顧涼月迴來了的錯覺。


    粗心如布曜想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涼月身上的衣服,和那裝束,是平民的樣子啊!她打算離宮了不成?


    推開側殿的門,涼月抬眼便看見軒轅子離坐在一旁的軟榻上,正在閉目養神。內室垂了紗簾,獨孤臣正站在紗簾之外,指示著裏麵的宮女。


    軒轅子離聽見聲音,睜開眼看向門口。見是她,眼神複雜萬分。可是隨即,心神都被涼月這一身裝束給嚇了迴來,起身幾步走到她麵前,抓住她的肩膀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涼月朝帝王行禮,胳膊卻被狠狠抓住了。明軒帝的眼裏有些驚慌的神色,怒聲道:“給朕說清楚,你想做什麽?”


    獨孤臣也迴頭看了過來,涼月扯了扯嘴角,道:“臣妾這算是自請出宮養胎罷,就不待在宮裏礙事了。總歸您希望我置身事外,那麽我便直接離開好了。”


    “開什麽玩笑。”軒轅子離心裏一沉,右手鬆開她的胳膊,將她的腰身緊緊箍住:“你在宮裏,我也能讓你置身事外,為何非要出宮?你是朕的女人,出了宮,你想去哪裏?”


    焦急之下,難免說話就有誤了。涼月抬眸直視著帝王的眼睛,笑得溫婉動人:“是啊,我是身為皇上的您的女人,除此之外也再沒別的了。您要我安於一隅,我便不問這紛爭。您要我置身事外,便可以直接冷落我。軒轅子離,你可有半分心思,考慮過我的感受?”


    “我很無能,幫不了你任何事情麽?我是需要你這樣像嬌花一樣保護起來的人麽?我是可以安靜地旁觀著你的爭鬥,什麽也不管的人麽?明知道我會擔心,會想幫你,你卻還是這樣。”涼月推開了帝王,後退兩步,喃喃道:“要保護就讓你保護個夠好了,我不管你這後宮,也不管你的天下,我會隨封尋去逍遙宮養胎,平安地生下這孩子。”


    “這大概,也是您想要的結果,不是麽?”


    軒轅子離心裏一痛,怒意更甚。上前複又抓著涼月,沉聲道:“我從來沒有聽聞過,嬪妃有膽子當麵告訴帝王,她要同誰私奔之說。顧涼月,你哪兒也不許去,朕有能力保護你,直到生產為止。”


    還是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啊,涼月又氣又痛,忍不住捂著肚子蹲了下來。帝王一驚,臉上的怒意頃刻被慌亂取代,連忙道:“祁禦,快過來看看!”


    獨孤臣兩步跨了過來,替涼月把了把脈,皺眉道:“糟了,這下是當真動了胎氣了。”


    涼月臉色一白,悶哼一聲,想站起來,卻直接被軒轅子離打橫抱在了懷裏。


    “朕錯了,對不起。”帝王臉色比涼月好看不到哪兒去,飛快地往淨月宮的方向跑:“你別動氣,隻要你好好的,什麽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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