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國都出發,南巡這條路,是在馴龍鎮分道的。知道南巡這件事的人不少,所以前麵有人發現他們的行蹤也不奇怪。但是從餛飩鋪到包子鋪,明顯是一路都被跟著,來者不善。


    軒轅子離輕輕喂涼月喝了口水,淡淡地道:“他們愛跟,便跟就是了。我倒要看看,還有什麽把戲要上來。這毒不強烈,也沒有立即致命,是明目張膽地告訴我們他們跟著了麽?那麽他們短時間內,估計就會有行動了罷。”


    離了馴龍鎮,到這裏才下手,是為什麽呢?涼月有些想不明白,腹部的疼痛緩了一些,頭卻又開始痛起來了,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帝王見狀,低聲道:“你睡一會兒。”


    涼月看了一邊桌子旁的摘星和攬月,皺眉道:“她們呢?”


    獨孤臣歎了口氣,道:“你就別瞎操心了,吃了解藥就不會有事。睡罷,剩下的事情交給我們就是。”


    布曜也跟著點頭,吩咐幾個暗衛將摘星和攬月移到隔壁房間去。


    都說了等會兒會有行動,她怎麽睡?涼月掙紮著想起來,卻被軒轅子離按得死死的:“別動。”


    “三個人睡著,芍藥姑姑不會武功,要是有什麽事,你們如何應付?”涼月急聲道:“我向來不怕傷痛的,休息一會兒也就是了,做什麽非要我睡下。”


    除了萬不得已,她從來沒有睡著讓別人來保護的道理。現下的情況,她完全還有力氣可以動好麽?


    軒轅子離皺眉,將涼月的雙手壓住,然後出手如電,點了她的睡穴。


    “主子。”獨孤臣哭笑不得地看著,打趣地道:“少見您這樣溫柔地對冰塊兒呢。”


    點人家的穴還是溫柔?布曜搖搖頭,看了沉默的帝王一眼,道:“這西眉城很大,守衛的士卒應該也多。那些人想動手的話,也不可能大白天地來罷?”


    “難說。”白鈺開口道:“現在是哪路人馬在跟著我們,抑或是幾路人馬都在跟著我們,這些都不確定。若是江湖之人,定不會管著白天黑夜,也是會動手的。可若是鄰國抑或是朝廷裏的人,那麽就可能是夜裏動手。”


    布曜倒吸一口氣,瞪著白鈺道:“如何會幾方受敵?”


    白鈺看了帝王一眼。軒轅子離頭也沒迴,看著床上昏睡著的涼月,沉聲道:“她身上的鐵血令,據說是會引起江湖人爭奪的東西。若有神通廣大之人知道了我們的行蹤,那麽下毒動手也不是沒有可能。再有就是鄰國之人,根據上次的密函和和安的事情,鄰國明顯也有人對天啟虎視眈眈。最後,便是朝裏想取我而代之的人了。”


    當真是幾方受敵,目標不是顧涼月就是他。幸而這幾路人沒有聯合,倒也不是太麻煩。隻是從今天起,當真是要步步小心了。


    屋子裏一片沉默,外麵的天也有些陰了,隱隱的,有一種山雨欲來的氣氛。


    眾人分配了任務,三個暗衛照顧三個不會武功的宮女,青玦與這六人在一起照應。練姣和白鈺帶著剩下兩個暗衛出去打探消息,帝王和獨孤臣、布曜一起守著涼月。


    午膳照舊還是芍藥做的,用銀針仔細驗過,獨孤臣又檢查了一遍,才讓眾人入口。涼月睡著,芍藥便熬了細細的粥,軒轅子離親手喂她喝下。


    “開門開門!”午膳剛過,便好像有一群官兵進了客棧,挨個地敲門檢查什麽東西。聽見敲到了他們這裏,軒轅子離示意布曜去開門。


    幾個穿著衙役服飾的人走了進來,看見屋裏這場景,微微皺眉,道:“你們是外地人?”


    布曜看了帝王一眼,然後微笑著朝衙役點頭道:“不過路經此地,留兩晚就要繼續趕路了。”


    那衙役疑惑地打量他們半晌,又看向床榻:“那是怎麽迴事?”


    軒轅子離臉色冷了冷,站起來擋住他們的視線,沉聲道:“這是我夫人,生病了,正在休息。”


    衙役將信將疑地看他們一眼,道:“最近西眉城不太平,有殺人犯潛進了城裏,你們要小心著些。”


    殺人犯?布曜挑眉,好奇地問:“什麽樣的殺人犯?”


    這幾人看起來衣冠楚楚,理應是出遠門的富人家。衙役也沒太警惕,順口道:“昨兒夜裏有人殺了天香樓的幾個女子,手段很是殘忍,我們正在抓捕呢。總之你們沒事兒晚上都把門窗關好些就是了。”


    布曜點頭,看著他們又出去搜其他地方,便輕輕地將門關上了。


    “居然殺青樓的姑娘,這殺人犯什麽毛病?”獨孤臣皺眉道:“若是普通的青樓女子,理應沒有什麽讓人殺的理由,除非是情殺。可是誰情殺殺幾個?也太博愛了些。”


    說到本職就是很專業啊。布曜默默地撇了撇嘴,轉頭看向軒轅子離道:“主子,這件事,似乎有些蹊蹺呢。”


    帝王點頭,道:“不是說天香樓是五大派的據點麽,那死幾個人也不奇怪,估計就是什麽消息漏了而已。晚上的時候,我們去看看罷。”


    “那她們呢?”獨孤臣指指床上的涼月。四個女子留在客棧,也太讓人不放心了些。


    軒轅子離想了想,道:“除了我們三人,其餘的人全部留下來看著她們,有事便讓人來通知我們,這裏離天香樓也不是太遠,片刻的來迴暗衛們都頂不住的話,也算我看錯了人。”


    “好吧。”獨孤臣和布曜都點了點頭。


    整個下午,幾人都呆在客棧沒有出去。摘星和攬月的狀況好了很多,已經可以行走了。偏偏帝王不肯解開涼月的穴道,還讓獨孤臣用銀針又紮了一次穴道,讓她多休息一會兒。


    夜幕降臨的時候,三人走出了客棧,往天香樓而去。


    天空上依舊沒有月亮,風也大了起來。


    軒轅子離遠遠地便看見天香樓的紅燈,樓閣上還站著許多濃妝豔抹的女子,妖媚地扭著身子招攬客人。不過也許是因為兇案的影響,這裏的生意看起來不算太好。


    “幾位公子,裏麵請。”老鴇看見他們,連忙笑臉盈盈地迎了出來,身後接著就跟來幾個姑娘,溫柔地將她們往裏麵帶。


    “公子是第一次來咱們天香樓罷?今兒晚上可好,四大頭牌都有空呢。”


    軒轅子離冷著臉,不著痕跡地掙開被幾個女子扯著的衣袖,淡淡地道:“將你的頭牌喚出來就好,其餘的人就免了。”


    那老鴇聽得一怔,看了看軒轅子離,隻覺得這人氣度不凡,不似好惹的主兒,當下便道:“公子眼界很高呢,您樓上請,我一會兒就將姑娘們帶上去。”


    獨孤臣嫌棄地四處看著,看見有姑娘想過來拉他的時候,更加嫌棄。這青樓太沒品味了,姑娘也調教得不是太好,怎麽混到現在的?


    布曜好笑地看了獨孤臣一眼,低聲道:“公子,能把您這同行見同行的表情收一收麽,讓主子看見了可沒好果子吃。”


    獨孤臣輕哼一聲,抬頭看了看樓梯,跟著帝王走了上去。


    嘖,樓梯也不夠精致!


    軒轅子離沒理會身後,隻靜靜地打量著他們被帶進來的這個房間。四處垂著紗幔,看起來很是靡費,幾處屏風上繡著花鳥竹菊,倒是添了幾分雅致。房間裏擺著幾張矮桌,和著坐墊一起,呈四圍形狀。中間從房梁上垂了紫色的紗幔下來,看起來還是不錯。


    “來來,快進來。”老鴇的聲音沒一會兒就在房間門口響起。軒轅子離和獨孤臣布曜各自坐好,看向門口。


    四個水靈靈的姑娘很是端莊地走了進來,朝他們一一行禮。


    “這便是我天香樓的四大頭牌,公子們看看,可還滿意?”老鴇笑盈盈地道。


    軒轅子離輕輕點頭,眼裏沒有多少情緒,隻是道:“聽聞頭牌都是有絕技的。不知四位姑娘絕在何處?”


    四個人相互看了看,黃衣裳的女子笑著站出來道:“天香樓出名的是歌舞,我四人皆是以舞為絕,公子可要一賞?”


    旁邊的老鴇接嘴道:“是啊,這蝶燕蹁躚四大花魁,最在行的就是飛天舞,公子們好生欣賞罷。”


    話音剛落,就有樂師搬了樂器坐到了一旁的屏風後麵。四個女子挽著水袖,依次站開了來。這幾人容顏秀麗,身段也較好,看得獨孤臣都輕輕點了點頭。


    不過,正常的恩客的話,他們三個未免太沉默了些。


    布曜幹咳一聲,起了個話題給三人閑聊,邊聊邊觀看舞蹈。帝王坐在上席,看著這四人的舞姿,不置可否。琴聲悠揚,配以竹蕭,聽來倒是不錯。


    少頃,樂聲激揚了起來,四個女子輕盈地騰空而起,抓著四處垂下的紗幔,真像蝶燕一樣蹁躚起來,舞姿越發誘人魅惑。一顰一笑,都勾人至極。


    軒轅子離挑了挑眉,布曜和獨孤臣也是看得驚訝。


    與其說舞技好,不如說,這輕功當真不錯呢。


    一曲將盡,黃衣女子身如紗幔一般,與中間的紫色紗幔相纏,然後慢慢滑落下來,媚眼如絲,輕飄飄地朝帝王的懷裏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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