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之宴,實在是皇帝對皇後的偏寵了。”太後坐在席上,笑眯眯地看著一旁的帝後道。


    司徒凝得體地頷首,有些歉意地道:“為本宮一人,要各位姐妹都趕來,本宮深覺愧疚。雖然是皇後,但是在座的大多比凝兒早入宮。以後凝兒要是行為有不當之處,還望各位姐妹多指出。”


    裏外的桌子都坐滿了妃嬪,聽得這一句,大家也隻是表麵上應著不敢,心裏卻是在想:誰敢上前去說皇後的行為不對?本就是皇帝捧在心尖兒上的人,又是六宮之主。以後這後宮,還不就是這一人說了算麽?


    軒轅子離坐在一旁,臉上依舊是沒什麽表情,也沒有再往外看人來齊了與否,隻淡淡地開口道:“朕國事繁忙,平日裏後宮的瑣事便都交給皇後了。今日是各宮的主子和皇後第一次見麵,那便從位分高的開始,依次向皇後問個禮,也便於皇後熟悉後宮眾人。”


    此話一出,群妃皆靜。除了太後以外,其他人心裏難免都不好想,臉上卻還是帶著勉強的笑意,靜靜地等待著什麽。大殿裏的這桌上不止帝後和太後,還有和安公主、淑妃、良妃。這些哪一個又是好相與的呢?


    果然,最先開口的還是心直口快的淑妃,見皇後沒有討巧謙讓的意思,她便笑道:“皇上,這兒姐妹眾多,挨個兒問禮敬酒,皇後娘娘豈不是用不了膳了麽?總歸朝會的時候也能見著,又何必急於這一時。”


    良妃難得地附和了一句,輕笑道:“是啊,若是一人敬一杯酒,皇後娘娘可怎麽喝?”


    太後沒有說話,和安公主隻瞥了司徒凝一眼,也沒有說話。軒轅子離抬頭看著淑妃良妃的方向,冷聲道:“朕替皇後喝,可好?”


    眾位嬪妃都嚇了一跳,沒有人敢再出聲。這句話說得不大聲,卻實實在在地在每個人的心裏炸開了。資曆老一些的妃嬪自然隻有歎氣的份兒。資曆淺些的,這毒藥似的怨恨就算是埋下了。平白出現的女子,奪了君心,坐了後位,怎能叫人不怨不恨?


    司徒凝怔在了座位上,也不知該說什麽好了。這句話她聽著是甜,可是旁人聽著心裏還不酸出了水去?不過她不怕,這宮裏,隻要軒轅子離還寵她一天,那就一天不會有人動得了她。而他…說過會一直寵著她的,君無戲言。


    淑妃咬牙,再是不甘不願也得第一個站起來,端著杯子走到皇後麵前,屈膝道:“臣妾納福宮淑妃安氏,願娘娘萬福。這杯酒臣妾自己喝了便是,娘娘不必動。”


    言罷,一口飲盡了杯中酒,複又行禮,才退迴座上。


    既然已經開頭了,那便沒辦法了。良妃接著也敬了皇後,之後便是孫嬪以及其他外麵坐著的嬪妃。


    如淑妃所說,這樣敬一圈兒,當真是不用用膳了。皇帝今日這一宴,就是幫皇後立威的罷,生怕誰欺負了他的心頭好。


    和安公主冷眼旁觀,卻見自家皇兄的眼睛可沒有一直放在皇後身上,而是看著一個個進來的嬪妃,皺眉。


    這是怎麽迴事?和安公主莫名其妙地扯了扯太後的袖子,低聲道:“母後,皇兄這唱的是哪一出,蘭兒看不明白了。”


    太後拍了拍和安公主的手,慈祥地笑道:“你呀,還太小了,很多事情還隻會看表麵。且看著罷,你皇兄啊,心思彎曲著呢。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詢問,也能讓他變成折騰一群人的事兒。”


    和安公主眨眨眼,更不懂了。太後說話也慣常九曲十八彎,唉,真是累。不過看這意思,就是說皇兄醉翁之意不在酒麽?那在哪裏?


    桌上的山珍海味沒一人動過,待到所有妃嬪都敬完酒,也早就過了午膳的時辰了。帝王的表情平靜無波,隻掃了眾人一眼,冷冷地道:“朕今日的旨意,是讓六宮之中包括秀女在內的妃嬪全部到坤寧宮來,若有不來的,則是算抗旨了。”


    坐在最外麵的上官柳兒聽見這話,心裏一沉。糟了,涼月姐姐沒有來。可是這麽多人,皇上怎麽還是發現了呢?這下慘了,抗旨不遵,哪裏是一個秀女可以承擔起的罪名?


    猶豫了片刻,上官柳兒咬牙,起身走到大殿門口跪下,朗聲道:“啟稟皇上,秀女墨涼月今日身子不適,恐衝撞鳳駕,故不曾前來。”


    太後凝眉,軒轅子離卻是慢慢站了起來,走到大殿門口,俯視著上官柳兒,輕嗤道:“身子不適?這樣的搪塞理由可不是一個小小的秀女該用的。”


    上官柳兒臉色一白,急忙磕頭道:“皇上明鑒,柳兒是去了涼月姐姐房裏看的,涼月姐姐的確是身子不舒服,才沒能來。”


    淑妃冷哼了一聲,良妃的臉色自然也是不太好看。不過比起那顧涼月,現在的司徒凝更是眼中釘肉中刺。這兩人最好能鬥一鬥就好了,兩敗俱傷的結局實在讓人喜聞樂見。可惜顧涼月現在還隻是小小的秀女,根本沒法兒與皇後相比。


    “皇兄,不過一個秀女沒來,您也這樣生氣麽?”和安公主笑嘻嘻地開口道:“當真是見不得皇後娘娘受半點委屈呢。”


    軒轅子離輕哼了一聲,沒有要迴到座位上的意思。司徒凝有些奇怪地問:“那位秀女可是有什麽特別之處麽?值得陛下這樣掛心。”


    “沒有。”軒轅子離淡淡地應了一聲,看著上官柳兒道:“朕隻是不喜歡有人撒謊。身為秀女都這樣大的架子。以後有了位分,還不得飛上天去?”


    顧涼月那樣好的底子,會沒事就生病麽?她不想來,他卻偏想要她來!不是向來都很冷靜淡定的麽?不過立後,也能讓她避而不見?


    “午膳的時辰也過了。”明軒帝看了眾人一眼,隨即朝太後行禮道:“今日勞煩母後了,飯菜都涼了,眾愛妃便都迴自己宮裏去吃罷。皇後一路也辛苦,當是要好好休息。”


    “皇上要迴禦書房了麽?”司徒凝起身,有些錯愕地看著帝王問。


    軒轅子離抿唇,迴頭看著地下跪著的上官柳兒道:“朕,同淩蘭一起去看看,那位所謂身子不適的秀女,到底是不是當真不適。若是搪塞之言,故意不出席,那便是藐視皇後,並違抗聖旨。這種人,朕不想留在後宮。”


    司徒凝皺眉,愣了一會兒,臉上便又恢複了溫和的笑意,屈膝行禮道:“臣妾恭送皇上。”


    “恭送皇上。”眾妃也都起身行禮。


    和安公主眉梢微挑,好像有些明白剛剛母後的話了。皇兄的確是很狡猾啊,什麽事都繞好大一個圈子,偏偏還圈了許多人進去,讓人以為,他真是寵司徒凝寵得無法無天了呢。可是這看似幫皇後立威,為皇後鞏固地位的做法,最後的結果,卻還是要去看顧涼月嘛。


    搖搖頭,和安公主朝太後行了禮,便轉身出去跟上自己的皇兄。


    一個女子捧在手心,一個女子踩在地獄。一個女子給予深寵,一個女子給予憎惡。軒轅子離的感情都是強烈得可怕的,但是這兩種極端,誰又說,不會殊途同歸呢?


    一桌子沒有動過的菜,一杯杯空了的酒。這午膳過後,皇後的地位是徹底確立了。饒是淑妃等人再比司徒凝資曆老,此時也不敢有半點不恭。以後見著皇後,也是忍氣吞聲了好一陣子。


    剛踏進文香苑,便看見涼月身邊的宮女端著飯菜的托盤出來了。和安公主喚了一聲:“那宮女,停一下。”


    鍾兒聽見聲音,疑惑地迴頭,卻看見皇上和公主正往廂房這邊來。當即嚇得腿一軟,自發地就跪了下去,顫聲道:“奴婢拜見皇上、公主殿下。”


    “嗯,不過叫你一聲,你怎麽嚇成這個樣子?”和安公主打量著這瘦弱的宮女,不滿地道:“主子的半分勇氣也沒學到啊。”


    軒轅子離冷著臉繼續往前走,直接走到那廂房門前,皺眉打量了那房門一會兒,伸手便推開了它。


    顧涼月還是在軟榻上坐著,整個人看起來和平時沒有什麽兩樣。明軒帝眉頭鬆了鬆,繼而嗤笑道:“當真是身子不適?朕瞧著,你可好得很。”


    涼月怔愣地看著突然開門進來的帝王,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她出現幻覺了麽?這本該在坤寧宮寵愛新後的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一定是她頭痛得出現幻覺了,還是該好好地去睡一覺。


    見她半天都沒有反應,軒轅子離皺著眉頭走近了些,看著那張清減了卻仍舊美麗的臉,沉聲道:“聽不見朕說話?”


    和安公主聽著動靜不太對,連忙跟了進來。看著軟榻上呆呆的涼月,不僅有些疑惑地問被她拉進來的鍾兒:“你家主子怎麽了?”


    鍾兒有些發抖地搖頭:“奴婢不知道。主子昨天沒有睡好,今天從早上奴婢進來她便坐在榻上發呆。”


    聽著宮女的話,軒轅子離眉頭更是緊皺,忍不住伸手碰了碰涼月的肩膀。卻哪知,這一碰,觸手就是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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