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還沒有碰到涼月,他的喉嚨上已是一涼。


    涼月足尖勾著樹枝,一把匕首已經橫在了侯三的脖頸間。絕美的臉上哪裏還有半分笑意,雖然依舊身著霓裳,但渾身上下,再沒有了半分柔弱之氣。


    “你…”侯三怔怔地看著涼月,隨即緊了神色,心裏一沉:“你到底是什麽人?”


    涼月微哂,直接點了侯三穴道,翻身落到地上。打量了一會兒這人的身形,沉聲道:“我是誰重要麽?你應該問我想做什麽。”


    侯三定了定神,強自鎮定地道:“我與你素不相識,你何故與我為難?”


    涼月撫摸著手中的匕首,在侯三眼前慢慢地來迴走著。這是剛剛在打鬥之中被她繳來的布曜的匕首。寶石鑲嵌的手柄,刀鋒甚是鋒利,幾乎是吹毛立斷的程度。


    見她不說話,侯三心裏倒是有些慌了。雖說戰場上都是不要命地殺敵,但是何人不畏死?眼前這個女子看起來美麗無雙,身上的氣息卻甚是冰寒,莫名地就讓人產生一種畏懼之感。剛剛的比試,看來她隱藏了不止一半的實力。


    是他太小看女子了麽?


    涼月輕輕抬手,匕首的刃慢慢地接近侯三的胸口。她突然笑了笑,道:“我與你,也許有血海深仇也說不定。公子且先告訴我,司徒將軍上次迴朝之日,公子可在將軍身旁隨侍?”


    侯三的眼神立刻戒備了起來:“你問這個做什麽?”


    匕首又近了幾分,透過衣裳,抵得人胸口生疼。涼月靜靜地看著侯三的眼睛,不帶感情地道:“是我在問,你隻需要答。”


    “無可奉告。”侯三閉上了眼睛,硬聲迴答:“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可能透露有關司徒府的事情。”


    聞言,涼月嗤笑:“這倒是條漢子了,你若不肯答,那且聽我說可好?”


    侯三不說話,心下是萬分奇怪。這人怎麽會問到那天的事情。已經過去這樣久了,按理說,是沒有人會再查的。就算查,也不該查到他這裏才對。


    “如果司徒將軍迴朝那天,你在他身側,那麽剛才,你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地迴答我你在。可是你沒有。”涼月的聲音靜靜地在他耳邊響起,帶著一些蠱惑人的意味。侯三微驚,想睜眼,卻發現無論如何也睜不開了。


    “你說,不會透露司徒府的事。那就說明,司徒將軍迴朝那晚上,發生了可以作為秘密讓你不能說出口的事情對不對?”


    侯三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卻仍是咬緊牙關。


    這女子絕對是江湖中人,而且還不是一般的泛泛之輩。能控製蠱惑人的心神,這是心蠱之法。他剛剛實在是大意了,居然閉了眼睛。若是睜著,還不會這樣容易被她控製。


    “你再怎麽想守住秘密,可是百密一疏。知道我為什麽要針對你麽?”涼月湊近侯三,似笑非笑地道:“因為那天晚上,在西郊別院裏,我在書房裏看見了長得和當時的五王爺一模一樣的一個人。而他身上,帶了和你一樣的氣息。”


    “居然是你!”侯三大驚,下意識地就說了這樣一句話。話剛出口,腦子裏便一片清明,蠱惑之音頓消,眼睛也可以睜開了。


    糟了。侯三睜開眼,看著麵前取下麵紗的女子,新眉如月,清冷如雪。這人…的確是他當初看見的那個女子。剛剛的話,是在詐他吧。可是,她為什麽沒有死?


    “居然是我。”涼月笑了,同時眼底也有一絲擔憂。手中的匕首收了迴來,慢慢地放迴袖子裏:“看來的確是見過我呢。”


    “沒有。”侯三皺眉:“我以前沒有見過你。”


    涼月抿唇,淡淡地道:“心蠱下的人,比清醒的人誠實太多。雖然這個結果我很不喜歡。但是有些事情,還當真不是隻能用眼睛看的。”


    侯三看著顧涼月,突然道:“你現在查這些,還有用麽?就算你用這些無憑無據的猜測將罪名扣住司徒府頭上,你覺得有人會信麽?”


    當然不會有人信,涼月輕笑。座上那人不肯信這個結果的,並且,她也的確沒有絲毫的證據。隻不過是順著墨丞相的推測,查到了侯三。但是那又如何,軒轅子離那麽寵愛司徒凝,墨致遠又是一直與他作對的人,信誰不信誰,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麽?


    突然覺得有些無力,涼月轉身,一言不發地往布曜府上走去。


    侯三還站在樹下,見顧涼月走了,不禁有些著急地道:“你要把我丟在這裏麽?要麽殺了我,要麽放開我。”


    這人是有多大膽,今日查到了他,他必稟報司徒將軍,那她以後的日子還好過麽?居然不滅口。


    涼月停了停腳步,微微側頭道:“你若能衝開穴道,那是你的命大,也是你的本事。能活下去的話,我不阻止。”


    言罷,頭也不迴地離開了。


    侯三微驚,試著運內力,卻發現半分動彈不得。好生霸道的點穴手法!這女子…這女子未免太可怕了…


    從圍牆翻迴自己的房間,涼月換了自己的衣服,恢複了以前的樣子,然後拿上佩劍,打算去找墨致遠。


    也許,事情真的比她想的要複雜很多。這件事,她可能真的需要人幫忙了。


    走到庭院裏,剛要穿過走廊,就聽見獨孤臣懶洋洋的聲音:“月涼姑娘,這麽急匆匆的,是往哪裏去?”


    涼月停住腳,轉身便看見獨孤臣、布曜和軒轅淩蘭坐在涼亭裏,都看著她的方向。


    布曜打量了她一陣,歎氣道:“姑奶奶,你又怎麽得罪陛下了?現在的日子還不夠刺激麽?剛才陛下臉色很不好看地迴宮了,估摸以後會同你算賬。”


    涼月點頭,算是聽見了,然後繼續往府外走。


    “哎,這什麽人。”軒轅淩蘭看著涼月的背影,嘟囔道:“看見公主不用行禮的麽?居然直接就走了。”


    獨孤臣搖頭道:“還沒習慣她麽?無禮也無禮慣了。隻是我在想,今夜冰塊兒糾纏那人,到底是為什麽。”


    布曜也很疑惑:“顧涼月不是多管閑事的性子,她做事一定有什麽目的。現下她最關心的,應該是‘那件事吧’。”


    “可是,那件事和侯三有什麽關係?”獨孤臣皺眉:“冰塊兒該不會是在懷疑司徒府罷?”


    軒轅淩蘭在旁邊聽了半天,忍不住道:“你們到底在說什麽,能不能說得清楚些?”


    什麽這件事啊那件事的,完全說得她摸不清頭腦。


    獨孤臣和布曜各自陷入沉思,沒有理軒轅淩蘭。公主殿下臉色很不好看,瞪了他們半晌,一甩袖子便走了。哼,不告訴她,她就不會去問皇兄麽?皇兄不可能不知道的。


    另一邊,丞相府。


    涼月依舊是翻進去的,月已高懸,整個府邸一片安靜,庭院裏也沒有人。涼月正在想該去哪裏找墨致遠,便看見黑漆漆的府邸之中,隻有一間房間的燈是亮著的。


    情不自禁往那間房間走去,涼月屏住唿吸,慢慢地靠近那扇門。


    “快進來吧,老夫年紀大了,經不起嚇。”墨丞相的聲音突然從裏麵傳來,涼月一頓,繼而失笑,上前去推開了門。


    墨致遠正在書桌前寫著什麽,見涼月進來,笑道:“我就知道你今夜必來,聽說萬花樓可是十分熱鬧。”


    涼月挑眉:“丞相的消息很是靈通。”


    前後不過兩個時辰,連這裏都知道了麽?


    墨丞相撚須而笑,道:“當奸臣者,若黨羽不廣、消息不通,何以生存?”


    涼月微愣,隨即走到書桌前麵。剛剛墨致遠一直在寫的,隻是一些普通的字帖。他的字蒼勁有力,很是好看。


    “如果我說,丞相您猜測的事情成真了,您有什麽想法?”涼月拿起一張宣紙,靜靜地打量著道。


    “情理之中。”墨致遠笑了笑,眼裏卻有些沉重的神色,低聲道:“就是因為知道會有這一天,這些年來我才苦心經營。司徒赫宇是假君子,那我便做真小人,相比之下,比我是真君子有利太多。”


    “這是哪裏的道理。”涼月好笑地搖頭:“您若是真君子,盡心盡力輔佐陛下,遇上現在的情況,陛下定會多信你幾分。總比現在連說也不敢說的好。”


    墨致遠歎息一聲,蒼老的臉上有些無奈:“你經曆的人事太少,小姑娘。多信幾分,但是撼不動司徒赫宇,那又有何用?反而給司徒赫宇以機會,讓他尋機會除去我。這樣的一步棋,當真明智麽?”


    涼月沉默,繼而嘲諷地勾了勾唇角。是啊,司徒府在天啟是何等的地位,豈是旁人三言兩語可以撼動的。更何況還有司徒凝在,軒轅子離哪裏舍得動他的心頭好?


    “哎,老夫的宣紙快被你給撕碎了。”墨丞相看著走神的涼月,笑道:“快迴神吧小姑娘。”


    終究是年輕人,遇上這些事便有些力不從心了罷。畢竟對手何等強大,絕不是輕易就可以打敗的人。


    “我該怎麽做?”


    “嗯?”墨致遠疑惑地看著突然出聲的涼月。


    “丞相您一定是有主意的罷。”涼月側頭,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個從容淡定的老人,開口道:“或許在我來之前,您就已經想好了辦法,有需要涼月做的事情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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