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在麵具中的青辭能感受到餘天的力量如同破開封禁,在一點點增強,甚至會產生恍惚感,明明是查看麵具的記憶,偏如身臨其境般真實。


    祭壇圈外,以阿啟為樞紐,每位長老心髒出畫出的血色紋樣符號首尾相連,頭尾相接的紋樣變幻成血色鎖鏈,自眾巫族長老心髒處浮起,迅疾的收縮,一圈圈將餘天纏繞在血色鎖鏈內。


    餘天眉頭擰起,掙紮的動作變大,之前黯淡的封印再次光芒大漲。


    “哼,不自量力。”餘天嘲諷,張口吐出一條扭曲的指頭粗細黑色條形狀黑芒,青辭感覺到其上相似的氣息,瞳空緊縮,這是詛咒之力。


    飛轉的黑色詛咒,徑直落在全力控製血色鎖鏈的阿啟身上,黑色詛咒鑽入體內,很快阿啟身上爬上黑色紋樣。


    “大祭司。”


    被詛咒擊中的阿啟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血色鎖鏈在他心髒處斷裂。


    阿啟身側的兩位長老眼疾手快扯過血色鎖鏈的斷裂處,猛地插入自己的心髒中。


    “我們八人,也可以封印墮神。”年紀最大的長老滿嘴鮮血,揚起笑容道。


    其他長老紛紛點頭,笑道:“大祭司,以後巫族就拜托你了。”


    阿啟被詛咒綁縛在地,淚水模糊了雙眼,血色鎖鏈光芒大漲,八位長老含笑著最後遙望了巫族一眼,飛身投入鎖鏈中,化作八條血色鎖鏈,緊緊綁在餘天身上。


    幾次三番的動作,激怒了一直被束縛的餘天。


    他身上氣勢再漲,墮神印記延伸而出,布滿整個額頭,血色鎖鏈被其大力下掙斷好幾根。


    “不!”


    阿啟大吼一聲,透支生命為代價,強力衝開身上的黑色詛咒,雙手向上如撐天,磅礴的氣勢自他身上溢出,卷起周圍的天地之力,衝入血色鎖鏈。


    與此同時,青辭附身的麵具突然金光大漲,自餘天臉上剝離,轉而罩在阿啟臉上。


    巫力匯入身體的阿啟怔楞,很快有了麵具相助,如手持神兵利器,口中快速念著封印巫咒,同樣是自天地間抽取天地之力,此次夾雜著點點金芒白芒。


    阿啟張張口無聲吐出:巫神大人。眼神欣喜複雜,挾裹著不同的天地之力衝入鎖鏈,漸漸收緊的鎖鏈讓餘天橫眉怒目,“你竟然還幫著他們,你忘記他們背叛你,拋棄巫神了麽?為什麽,為什麽要幫這些叛神的罪孽者。”


    餘天的喃喃自語阿啟並未完全聽清楚,最後留戀的望了一眼巫族,轉而將自己也投身在鎖鏈中,如同所有的長老那般。


    “啊啊啊,你們這些肮髒墮落的叛神者竟敢封印本神,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隨著餘天最後一聲怒吼,黑色詛咒衝天而起,籠罩住整個巫族。


    一片黑暗中,不斷響起慘叫聲嚎哭。


    自此巫域消失無蹤,翻遍整個界麵都尋不到絲毫蹤跡,如同夢境一般。


    漆黑中,青辭還在目瞪口呆中,自捉住餘天至整個巫域消失,短短不過一個時辰。


    巫神沉睡,巫族陷入迷茫,阿啟最後的信念喚迴了巫神轉世,鬥轉星移,時代變遷,為尋求新生拋卻信仰,背棄巫神使得神族墮落,最後被墮神詛咒。兜兜轉轉,隻能說天意弄人。


    青辭歎息,本以為這一切已結束了,嚐試幾番仍然無法掙脫這片黑暗。


    又不知過了多久,竟再次等來了阿啟。


    剛剛醒來的阿啟是懵然的,他明明以身化作了封印,不知為何又醒了過來,且他的身體也做得不一樣了,甚至他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黑暗中漸漸摸清現狀後,阿啟是瘋狂的。


    整個巫域籠罩在一片漆黑中,大族人被詛咒吞噬。


    慶幸不知是天道開恩,還是巫神保佑。部分因體內吸收了餘天神族元力的巫族人身體被改造,漸漸生出了魂靈保住了性命,陷入沉眠中。


    這一部分人喚醒了瀕臨崩潰邊緣的阿啟。


    青辭看著他蹲守在昏睡的族人旁,靜坐如雕像,這一守就是上百年。


    看著他翻遍巫族典籍,尋找喚醒族人的方法,看著他給族人分類,有修煉資質的,有巫術資質的,普通人等等。


    看著他選定巫神降臨的那座山改造為聖山,以聖山為中心驅除黑暗詛咒,將族人轉入安全的環境中。


    族人漸漸醒來,他們迎來新生,修習巫術,修習道法,嫁娶生子,延續血脈。


    阿啟臉上終於露出一個笑容,很快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詛咒,整個巫域的時間永遠停止了,且已經消失在界麵之上。他們已經沒有了未來,隻是存活在這狹小空間內,見不得光經不得時間流逝的螢火生命。


    阿啟在聖山再次靜坐起來,又是一百年過去了。


    聖山如同世外桃源,安寧平和活力生命旺盛。阿啟明白,這些都是假象。他將目光投向了本不起眼的普通族人身上。


    他們短短幾十年壽命,老去、新生,生命延續,阿啟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時間在流逝,看到了新的希望。


    他鼓勵普通族人婚嫁生子,嚐試著將孩子送出,與外界建立聯係。


    這一嚐試又是幾百年過去了,第一個真正在外界活下來的孩子,讓他淚流滿麵,巫族有了出去的希望,有活在天地間的可能。


    可惜黑暗詛咒如跗骨之蛆難以驅除,他一時大意被詛咒侵入聖山,族人死傷無數。加固聖山空間,小心翼翼的守護者碩果僅存的幼苗。


    而被詛咒所傷的族人,生命在一點點被吞噬,阿啟沒想到這詛咒如此厲害,吞噬掉一條生命後仍然不會消失,而是逸散在空氣中化作巫毒,吸入者必然會再次被詛咒纏身。


    每一個族人對他來說都是珍貴的,終究無法放棄,阿啟在聖山外,再次開辟空間,將這些身負詛咒的族人移出了聖山,在新空間內慢慢治療。


    這番嚐試又是幾百年,好不容易有些眉目,這片空間也變了模樣,充斥著詛咒與巫毒,生活在這裏的族人也變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活下來總歸是好的。


    阿啟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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