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這都三天了,這位洛姑娘不會死了吧!”


    餘素望向前方那一動不動的白衣,有些好奇。


    他三日前還在震驚洛無瑕一路扶搖直上,隨隨便便就抵達了兩千八百丈,這簡直駭人聽聞,放眼千百年歲月天劍峰都找不出第二個洛無瑕。


    隻是登上兩千八百丈的洛無瑕沒過多久便退了下來,並就此停留。一連三日哪怕是夜間的雲霧之潮狂湧,洛無瑕都始終一動不動。


    餘素甚至都懷疑洛無瑕是否還活著,那可是靠近兩千八百丈的雲霧大潮,他們雙劍合璧都沒信心抵擋多久。


    而洛無瑕一連待了三天,實在是讓人不可置信。


    “氣機全無或許死了吧!”


    餘玄表現得則是極為冷淡,在他看來洛無瑕是死是活都與他沒任何關係,況且死了也好。


    天劍乃劍之極,一個時代最多隻能有一柄天劍,也隻會有一柄天劍。


    他們樂於看見那些共同追逐天劍之路的同道,但也害怕那些能真正觸及到天劍之人。


    天之盡頭注定是孤獨的,他們是求道路上的道友,可也是爭道之路上的敵人。


    所以他們選擇了雙劍合璧的道路,劍唯一,人有二,雙劍合一便是他們心中的天之劍。


    而此刻的洛無瑕卻依舊陷入一種特殊狀態之中,她的意識置身於一片汪洋大海,時刻遭受海水的侵蝕。


    茫茫大海,浩瀚無窮,洛無瑕時而會遭遇狂風暴雨,時而這片汪洋又會靜如止水,不起半點波瀾,死寂的可怕。


    曆時三天洛無瑕終於完全明悟了,世間萬物,各有其形,無論是山崩海嘯,好似一汪死水,皆是在一成不變與瞬息萬變中詮釋永恆。


    紅塵莽莽,世道渾濁,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


    經曆的越多也就越是使人喪失了原來的自然本性,變得與天地不協調。


    先天的修行便是“絕聖棄智”,打碎人身上的枷鎖,將人性解放出來,重新複歸於自然,達到一種“萬物與我為一”的精神境界。


    也就是道門口中的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最終洛無瑕一步踏出無盡海洋,穩穩站在兩千八百丈之地,神態冷淡,無喜也無悲。


    她漸漸懂什麽是天劍了,天地萬物皆是天劍,天地萬物又非天劍,故天劍之道可悟不可言!


    這一刻洛無瑕坦然的撤去了表麵的真氣,任由風雪,任由天劍峰的雲霧衝擊在她身上。


    但此刻無論是風雪,還是雲霧都沒有對洛無瑕造成一絲一毫的傷害,風雪還是那片風雪,雲霧也是那片雲霧,而洛無瑕此刻卻好似與天劍峰融為了一體。


    “這是踏上天劍之路了嗎?”


    山下的餘素和餘玄也是第一時間發現了洛無瑕的東西,二人目光交錯,都露出異色,洛無瑕還是那個洛無瑕,甚至沒有外泄出任何氣勢,但在他二人眼中此刻的洛無瑕卻是無比巍峨,宛若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峰。


    空氣近乎凝滯,二人皆是感到唿吸困難,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他們的手在抖,劍在顫,內心更是震驚得無以複加。


    “天劍,我來了!”


    洛無瑕一時間透發出強大的自信,她感覺自己已經觸摸到了天劍的劍柄,一時間心潮湧動,殺意沸騰。


    隨著洛無瑕臨近頂峰,天劍峰那些原本就存在的巨大溝壑也開始熠熠生輝,一股劍光衝天而起。


    無比恐怖的劍氣如天瀑一樣垂落,像洛無瑕衝去。


    洛無瑕還未有所行動,這場景卻把餘素和餘玄兩兄弟嚇了一跳,劍峰最後三百丈本就危險重重,這劍氣瀑布更是駭人聽聞,他們根本沒有硬接的想法,連忙雙劍齊出,全力爆發朝山下跑去。


    這一縷劍氣便足以絞殺一位普通的先天,如今劍氣如瀑,威力可想而知。


    “劍三,涅盤!”


    洛無瑕神色漠然,絲毫沒有懼意,反而劍氣開路逆流而上,以一種無敵之姿強勢登山,哪怕是如此恐怖的劍意也不能使她退後分毫。


    這一刻,劍氣衝霄,磅礴的劍意宛如海洋般洶湧,天穹都被劍光淹沒。


    “山頂發生了什麽?”


    見餘素和餘玄逃一樣的跳下山來,李師傳震驚之餘,也是有些不敢相信,洛無瑕這次來幾天便要登頂了,這速度......


    “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洛無瑕登頂兩千八百丈之上觸動了什麽方才引發的劍氣之潮,她或許真有可能登頂天劍之巔,去觸及那曠古無人的天劍!”


    餘玄眼神火熱,死死的盯著天劍峰的山頂,等待著一場曠世奇跡的誕生。


    這種劍潮之下,洛無瑕沒有第一時間跑那麽就別無選擇了,要麽逆流而上,要麽身死道消!


    半日之後,劍氣消散,洛無瑕擦去嘴角的一抹鮮血,踏足最後的百丈之地,


    這裏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劍氣,一切看上去都很是平和,甚至還空氣中還透露出些許暖意讓人覺得很是舒服,不由自主的放鬆傷心。


    “小姐,您的酒!”


    忽然一道慈祥的聲音在洛無瑕耳邊響起,不知何時雲姨出現在了她身旁,親自為她倒上一杯酒遞在她麵前。


    洛無瑕緩緩伸手,而後又微微一顫,將手收迴小腹,搖頭輕笑道:“雲姨您忘了嗎,我已經戒酒了!”


    “而且您向來是不喜我酗酒的!”


    說罷劍光一閃,四周空間哢嚓一聲,宛若鏡麵般破碎。


    “我愚蠢的妹妹啊,憎恨我吧!”


    這是恨雲山,雲姨便是死在這裏,死在洛傾城之手,望向眼前姿態驕傲而又張狂的洛傾城,洛無瑕怒火中燒,卻又緩緩閉上了雙眼。


    再睜開眼時,她已經來到了荊州城那座熟悉的院子。


    “傻丫頭,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還愣著做什麽?”


    這是一道極其溫柔的聲音,哪怕麵容有些模糊,但聽見這道聲音的時候洛無瑕還是不由心頭一顫,眼含情淚。


    “娘子,怎麽哭了!”這時一襲紅衣婚禮裝扮的媯玥也從屋內走了出來,含情脈脈的望著洛無瑕,寵溺的道。


    洛無瑕微微搖頭,又擦幹淚水,露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道:“母親,媯玥......你們知道什麽是天道嗎?”


    聞言,洛母和媯玥皆是一愣,瞬間呆滯在了原地。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這便是天之道,亦是天劍之道!”


    轟的一聲天地破碎,洛無瑕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天劍峰的頂端,通天光束由山頂直衝九霄,整個雲夢大澤都為之沸騰。


    天劍峰的花草樹木更是搖曳生姿,紛紛吞吐雲霧,彌漫霞光,好像仙境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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