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


    “嗯,真是世事難料啊,就要這麽退居二線了,往後幾日便隻能做些‘端茶送水’的活計了。”劍億修一邊望著車外,一邊向洛雲圖抱怨。


    路上有一隊隊車隊和他們逆行開過,將大量的物資送往前線。


    空氣中充斥著戰爭在即的緊張氣氛。


    洛雲圖倒是毫無感覺,隻是路上的建築多了起來,讓人產生已經離開了荒蕪的錯覺。


    “沒讓你一直在床上躺著就不錯了,記住不要隨意使用靈力,劍氣也一樣,梅洛卡會接手後續的治療,按她的說法,運氣好的話你今天就得返頭去當大頭兵。”


    “實話實說,倒也不賴,能讓人覺得自己踏實做了些事,反觀現在,我已開始懷疑我們究竟還要多少時日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正如俗話所說,日子總得有個盼頭。”


    洛雲圖搖搖頭,“如果你將來有加入軍隊的想法,可以去找秦無衣。”


    “如此甚好。”


    洛雲圖盯了劍億修很久,幽怨地開口:“你說話能正常點嗎”


    三個小時後。


    幾人從前線退到大後方,那座高聳的城牆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比之前更壯闊。


    從鋼鐵的間隙中探出了一架架機槍炮台,高低錯落,布滿了整麵牆壁。


    鋼鐵堡壘在中心打開了一道進出的門戶,但那道開口的高度實在是太難為人了。


    載具改變了模式,緩緩懸浮,向著城牆飛去,他們得以近距離鋼槍大炮的威懾力。


    穿過這扇大門他們花了整整十五分鍾,哪怕忽略掉為了秩序和安全而刻意壓低的速度,這次接駁的時長也超出了他們的認識。


    足以說明這座城牆的厚度,令人安心。


    可真正震撼的還在城牆後麵。


    就像有意顯擺一樣,一件件重型武裝陳列開來。


    一座座軌道炮緩慢地調整著角度,動力爐中片刻不停地燃燒著能源。


    像是參觀閱兵儀式一樣,幾人從這些沉默的巨物地下一路經過。


    無須言說,靜默便是唯一的形容。


    我嘞個乖乖——


    洛雲圖強忍住不驚歎出聲。


    這已經不是幾個軍火庫的事了,這是貨真價實的戰爭機器


    光是他眼前的這幾門巨炮,隻要一輪齊射,哪怕是洛雲圖用上無極劍也不一定遭得住。


    真他娘想轟上一炮。


    穿過層層陣地,幾人終於來到了後勤的所在。


    “真的沒辦法了嗎?”


    “哦?”劍億修聞聲停住了腳步。


    剛迴來就遇上熟人了啊,此刻南希正在和梅洛卡交談。


    “沒辦法,劍都碎成這樣了,隻能熔了再造一把了。”梅洛卡搖了搖頭,將手中的劍器殘骸奉還。


    “呃……”


    劍億修一時愣住了,一時間甚至沒想起迴避。


    ……那把劍好像是我弄斷的來著。


    南希垂下了眼眸,不太接受這個結果。


    “你剛說這把劍叫什麽來著?。”


    “阿芙蘭尼。”南希平淡地迴答。


    “我有印象,喻義是……第一次成功。”


    古老而晦澀,源自舊機械時代的詞根,哪怕時至今日,傳承了那個時代鑄造技藝的德雷克斯特家族也依然保留著這個語言。


    南希倒是不驚訝這位少女能夠準確說出劍名的含義,是的,這是她親手完成的第一個作品。


    洛雲圖湊到劍億修耳邊,幸災樂禍地低語:“來得巧不如來得早,你現在躲開她可能還來得及。”


    “……”劍億修不由一心動,但還是過意不去,選擇暫且留下看看。


    洛雲圖隻是攤了攤手,南希迴過頭


    梅洛卡夾起哭腔,像是深深同情地說:“南希~怎麽辦,這把劍對你意義非凡吧……雖然不能修好它,但我可以試試仿製。”


    南希一言不發。


    “不用了,壞掉了的話,再做一把就好了。”


    “交給我吧,我一定為你做出最好的武器。”梅洛卡很積極地攬活,好像想補償南希一樣。


    “謝謝,但很多細節方麵,還是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最適合自己,提供機床和一些材料就好,我自己來。”


    “好啊,不用和我客氣,誰叫我們是要好的姐妹呢,還需要幫手的話,我的人造人你隨便支使。”


    好耶!舊機械時代的鑄造技術,這不拷貝一份資料怎麽過意的去。


    這就叫,進修學習!


    “抱歉,家族技藝,秘不外傳。”


    嘖。


    南希倒是毫不客氣地拒絕了梅洛卡的“好意”,剛想拍手叫人的梅洛卡動作一僵。


    梅洛卡眯起眼睛,藏起冰冷的目光,笑容在臉上凝固。


    “我理解的,那就祝你開工大吉了。”


    南希轉身離開,在欲言又止的劍億修麵前停留片刻。


    “抱歉……”也不知道說什麽,劍億修隻是最簡單地表達了歉意。


    南希點了點頭,離開。


    洛雲圖看著南希的背影,走向梅洛卡。


    “熟人?”洛雲圖問。


    “不,我和她今天是第一次交談。”


    “那你還裝的那麽熟?”洛雲圖平淡地問了一句,他已經對梅洛卡的性格見怪不怪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可是女孩子之間的心有靈犀啦?”


    “你忙完了?”


    梅洛卡揉了揉肩膀,操勞過度地迴答:“暫時空出來了吧。”


    “那我走嘍。”洛雲圖說著,就想跟著率先離開的劍億修走。


    “誒,別!”梅洛卡的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轉彎,精神抖擻地抓住洛雲圖,“這不說笑嘛,我感覺至少還能不眠不休地幹上個把月。”


    “你……”洛雲圖觀察著梅洛卡的臉色。


    “怎麽了?”洛雲圖的突然沉默,讓梅洛卡有些不解。


    剛才沒有注意,梅洛卡的氣色很虛浮,先不提那蒼白的麵色,眼底的黑圈就已經蓋過了眼影。


    光是看著,都讓人感覺疲憊不堪。


    “你有多久沒休息了。”


    “啊?”梅洛卡像是被問住了,想要搪塞過去又找不到什麽借口,“……睡覺的話,四天前不是有嗎,你看到的,一睡一個鍾頭,上哪找這麽好的事呢。”


    “那再之前呢?”


    “好吧,從學院出來……”


    “你來到龍門就沒合過眼?”


    你以為你是黃泉族嗎,越熬越精神。


    “在來龍門的車上還是睡了三個小時的,現在還是能再堅持。”


    “不行。”洛雲圖冷酷地迴絕。


    就梅洛卡現在的狀態,怕不是已經在靠藥物維持精神了。


    “我還有一大堆實驗等著我隨時確認,十五分鍾後就有一個關鍵步驟需要我親自參與。”


    “不行。”洛雲圖閉上眼,對梅洛卡的解釋置之不理。


    “我現在是團隊的頂梁柱,所有的防禦工事都由我負責,哪怕隻是一刻鬆懈,真出了事誰來負責,況且現在是情緒最緊張的時刻,戰爭一觸即發,我能拿什麽去賭對方不會馬上殺過來?”


    盡管如此……


    洛雲圖隻是扭了扭拳頭,骨頭哢嚓作響。


    梅洛卡瞬間意識到了什麽,猛地向後一退,弑君墨劍已經出現在了手中。


    可惜,背刺這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


    在梅洛卡意識的最後,她腦中隻迴響著一句話,


    ——洛雲圖你特麽來陰的!


    隨後,便兩眼一黑,念頭逐漸消散,一片片夢境浮現,墜入意識的深海。


    “用你的話來說,現在是喜聞樂見的篡位時間。”


    可惜梅洛卡沒能聽見洛雲圖最後的這句話,不然肯定要氣到原地爆炸。


    哈哈。


    好了,在梅洛卡醒來之前,該做點什麽了。


    ·


    前線陣地,中轉站。


    一個男人正坐在地上歎氣。


    “唉……”


    “唉……”


    “唉。”


    一歎複作三聲。


    ——越歎越起勁。


    “哎我說兄台,平白無故在這垂頭喪氣的做什麽?”天水長順勢走到歎氣的白夜身旁,詢問情況。


    “唉,你會不懂的。”


    “有什麽過不去的,你可以說說,我絕不會笑你。”


    “真的?”


    “千真萬確,我們水生門就講究一個誠信。”


    “那你聽著啊……我、我,唉……我刀沒了。”


    “哦,就這?”


    “你什麽意思,那可是一把刀啊!我&#%;!”


    白夜用地方話罵罵咧咧了幾句,不過天水長都沒太聽懂。


    “不就是一把刀嗎,丟了就丟了,兄弟,要知道在戰場上丟個幾把武器也是常有的事。”


    “唉,你說的對啊,所以我就申請分配了一把劍,結果今天早上剛到手,它長腿跑了!”


    “等等!什麽個情況?”


    “就突然好像有什麽東西抓住了我的劍,我和它較量了半天,最後還是讓劍飛了出去,你知道嗎,一飛出去就不見了,怎麽找都找不到了。”


    噗呲!


    白夜繪聲繪色地描述著整個過程,天水長卻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什麽意思!”


    “我?我想到了開心的事情。”天水長心虛地移開視線。


    “說來聽聽。”白夜瞪著天水長,一邊摩拳擦掌。


    “我是個玩劍的。”天水長笑著說。


    “那你劍呢?”


    “我沒有劍!”


    天水長隨手掐了個訣,憑空凝聚出了一把水劍,隨打隨用,批量生產。


    這下輪到白夜這個正經劍修眼前一黑了。


    他媽的……


    隻有白夜受傷的世界完成了。


    另一邊,浮生撿起那把被歸無心隨手丟棄的劍,劍在她手中寸寸斷裂。


    看來也在“歸無心”手中飽受摧殘,不堪重負。


    也不知道究竟是誰的劍啊,還挺不好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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