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姐最近歎息次數與日俱增!~”在林白月又一次唉聲歎氣後沁雪開口。


    “我看著漣漪這麽小,真不忍心,又幫不了她。”林白月突發奇想,“沁雪你說我們能幫她逃婚嗎?”


    林沁雪對於長姐的這個問題陷入焦灼,“逃??往哪逃??”


    其實有些時候,她也拷問靈魂,自己是不是有袖手旁觀的嫌疑,如果這個人是自己的至親,她是否依舊無能無力?她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這不是可以衝動的年代……


    林白月不說話,她知道這話天真且魯莽,她沒有本事救人,能依靠的不過就是曾經父親的親衛,這些人是要保護弟妹,保護將軍府的!


    “她不是小門小戶的姑娘,這事牽連著忠勤伯府和安逸王府兩家,幾乎是京城裏一等人家了,我們出手幹預先不說能不能成事,就算能成萬一露出馬腳,將軍府怎麽辦?立陽、錦繡怎麽辦?那些經手的人有一個算一個都逃不掉……我真的不敢出手~”


    “我知道,我明白,是我盡說些沒有用的……”林白月抿嘴,她氣自己多事又無能。


    “漣漪她是怎麽說的?”林沁雪覺得還是了解一下當事人的想法,看看可以在其它方麵給予什麽幫助。


    “她總也不說話,以前還繡些活計,如今什麽都不做了,常常就是發呆。”


    又是長久的靜默。


    不管眾人何種心思,武漣漪都到了要嫁去王府的日子,因為是給人做妾,自然沒有鳳冠霞帔,出府時間也在晚上,忠勤伯府甚至沒有擺宴,一切如常,甚至比往常更安靜,武牧本來就不想讓旁人知道,自然越低調越好。


    晨起,武漣漪住處除了林家姐妹並無旁人,林白月取出兩張銀票,共五百兩塞到武漣漪手中,“妹妹別推辭,我們能幫的有限,你要好好生活,”說完自己先紅了眼眶。


    林沁雪則取出一個匣子,“你的婚事我們沒有能力改變,但如果你還想搏一把,這裏麵的東西或許能幫你。”


    這是林沁雪在空間裏想了好幾日武漣漪能用上的東西,一個是她抄書在紙上寫下的女子排卵期的算法和容易讓人受孕的方法,有些事如果避免不了,最好有一張免死金牌。


    另一個是曾經讓天後瑪麗蓮·夢露說過,\\\"i wear nothing but a few drops of chanel no. 5\\\"的香奈兒5號香水,特殊的氣味或者可以產生非同一般的影響。


    她對自己準備的東西嗤之以鼻,受了那麽多年男女平權、人格獨立的教育,結果想出來的辦法依舊這麽原始守舊,這是道德的淪喪還是人性的扭曲!!


    但她思來想去武漣漪一沒身家,二沒人脈,連娘家也是靠不住的,怎麽才能在陌生地界站穩腳跟,那隻能是籠絡好這個地方的‘大王’,借他的力量謀求改變,除此自己真的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了。


    “你的路一直很難走,但路還很長,打起精神別放棄,總有柳暗花明的那一天。”林沁雪講著自己也不知道未來能不能實現的心靈雞湯,希望能多少安慰一點眼前人。


    武漣漪這一年發生了太多事,她從前不過是個畏畏縮縮,見誰都低頭垂肩,怯懦隨波逐流的小可憐,現在她從小可憐進化成為了大可憐,旁人看她的眼神都透露著憐憫、同情,或者幹脆無視她,如今……不,是從來,她從來沒有過讓人重視的價值。


    可兒在外麵迴稟,“小姐,長樂姐姐來了。”


    又來一個同情她的人!


    “見過五小姐,大小姐吩咐我過來給五小姐添妝。”


    長樂進屋看到林白月林沁雪二人並不奇怪,見過禮後,將手上的東西放到武漣漪麵前。


    “大小姐說,姐妹一場,她就不過來鬧什麽虛禮了,想來見了也沒什麽好說……這裏是兩百兩,和一套頭麵首飾,留著以後用的著。”長樂說完這些話,躊躇了幾息,偷瞄一眼林白月姐妹,然後深吸一口氣。


    鼓足勇氣將武天嬌命令她帶到,她覺的有些過分的話原樣照搬,“大小姐說,你恨不恨她和母親,或者恨不恨伯府都隨你,她不關心,也不在乎,也不覺得你有本事報複,讓五小姐先句著活命再說,他說這個你擅長,畢竟安逸王府可沒少死人。”


    厲害,厲害,林沁雪心裏崇拜武天嬌這姑娘,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話和刀子一樣,不過肉眼可見得到了效果,武漣漪臉上有了血氣,不管是氣的還是其它,反正比之前那死氣沉沉的樣子好。


    長樂說完話,甚至不敢看武漣漪的臉,想起小姐不讓自己多說其它的,隻能尷尬告辭。


    長樂走後,武漣漪將錦盒打開,裏麵躺著一套紅寶石頭麵,爍爍瑩瑩,流光溢彩十分漂亮,精工細造一看就是名家手筆,想來作價不菲。


    真大方,武天嬌,天嬌——你果然是天之驕女,隨便出手如此不凡,既然給我那我就收下,你讓我句著我就句著,我會好好活著等待……


    伯府其它地方,雖同往常一般,但誰是真的聾子瞎子呢,不過裝聾作啞。


    武牧去上值前,還是頓了頓腳步,轉身迴頭看向送自己出來的王氏。


    “給她拿點銀子,畢竟去王府,太儉薄了你我臉上也不好看。”說完再不猶豫,大踏步走了。


    王氏冷笑連連,這種時候裝什麽慈父,但還是叫來容芝說道,“去拿一百兩給那個小蹄子,給多了她未必有命花。”


    至於府裏其它庶小姐們,皆如鵪鶉一般,一點聲音也無,這種時候不躲著,找什麽存在感呢。


    同情,多少有一點吧,不過更多的是慶幸,慶幸那個被犧牲和獻祭的不是自己,還有一點擔心,擔心如果還有下一次,會不會輪到自己。


    不論如何,當夜幕降臨,武漣漪到正堂拜別父母,跪在武牧和王氏麵前時,武牧多少還是調動了一點為人父的自覺。


    “你去王府不比其它人,是有品級的,也是正經下聘的,你隻要好好服侍王爺、王妃自然有你存身之地,你親娘那裏我會找人去照顧,讓她在莊子上安生度日。”


    武漣漪看向上首二人,隻覺得荒誕,他們真的很相配,都是那麽自私涼薄,生母已死這事看來王氏是沒有說了,父親現在說這話的意思是在提醒自己還有掣肘在他手上嗎。


    讓她聽話,繼續受人擺布,做個無知無覺的木頭人。


    武漣漪向著上首狠狠叩了三個頭,曾經她也是至誠期盼過父親的真心和愛護,看來她是無緣得到了,不過對於父親而言,恭喜他從此他得到了另一種感情,一個女兒的恨意……


    “女兒拜別父親母親大人,望雙親健康長壽!”可別太早死,武漣漪想著。


    月色當空,沒有鼓樂,沒有儀式,沒有親人,隻有行進的步子,一挺小轎,幾個隨行,數個箱籠出了忠勤伯府入了安逸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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