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爺靜靜瞅著流年,半天不說話。流年打了個寒噤,抱著丫丫的胳膊討好笑笑,「嫂嫂!」剛才說溜嘴了,當著謝四爺的麵叫「丫丫」,沒有尊卑大小。


    其實流年叫「丫丫」隻是從小叫到大,叫順嘴了,真沒有別的意思。她認識丫丫的時候才一歲多,大人叫丫丫,她也跟著叫丫丫,隻會顯得可愛,根本沒人說她。慢慢的叫丫丫成了習慣,很難改。可是落在謝四爺耳中,卻有了別的含義。


    謝四爺看了會兒流年,又轉過頭看著棠年。棠年背上一涼,爹爹曾經吩咐過自己,「看好小七。」自己也防著張乃山呢,怎料到沒防住。不知什麽時候起,小七會臉紅了!迴吧迴吧,爹爹,咱迴燈市口大街,看張屷那小子還有什麽法子。


    解語聽說丫丫要迴謝家,倒沒旁的話。「看好小子頤,寧可擺擺郡主、縣主的架子,不可讓孩子吃了虧。」丫丫笑著答應,「您放心,我和棠年都商量好了。」寧可得罪人,寧可落下張狂的名聲,也不能讓女兒受一絲半點的委屈。


    張雱大為不滿,「走什麽走,迴謝家能有這兒舒服麽?晚鴻你憑良心說句話,丫丫一家三口在我家自在,還是在你家自在?」你家,哼,單你媳婦一個,就夠煩人的了。


    謝四爺根本不接他的話茬,「丫丫這迴在郡主府住了得有十個月,把明年的也住了。無忌,丫丫這一走,要後年才能迴來。」住我家不自在?無忌,你太小看我了。


    張雱忿忿,要和謝四爺理論。解語微笑拉住他,「無忌,不急。」轉頭看著謝四爺笑道:「我們是無可無不可,隻要丫丫一家三口過的好,住哪裏都成。謝家七個月,張家五個月,這是原本說好的,我們絕不改口。往後麽,隻怕你家倒會改口。」謝晚鴻,謝家內宅,你說了算不?若是丫丫和棠年在謝家日子過舒心,又何必住迴娘家;若他們日子過的不舒心,難道你強留他們不成。你是親爹,不是後爹。


    謝四爺麵不改色,客氣的拱手告別,帶著棠年、流年等人揚長而去。張雱撓撓頭,「解語,要是謝晚鴻生氣了,不答應嫁小不點兒,那可怎麽好。」謝晚鴻是個小氣鬼。


    「他若不答應,咱們便搶。」解語笑盈盈牽著張雱的手,兩人一路慢慢走了迴去。張雱有點猶豫,「可是小阿屷不同意呢,說搶親會嚇著人的。」小不點兒膽子又不大,禁不住驚嚇。


    解語笑彎了腰。阿屷跟無忌真是父子,爺兒倆都有顆赤子之心,「無忌,謝晚鴻並不意氣用事,是位疼愛兒女的好父親。」解語笑道:「阿屷喜歡小不點兒,咱們兩個也喜歡小不點兒,小不點兒若嫁到咱們家,日子能不舒心?謝晚鴻可不傻,他心裏清楚著呢。」


    張雱卻沒有解語這般自信,嘟囔道:「我跟謝晚鴻提過親,他都不理會我。」如果心裏是肯的,麵上總要委婉客氣些吧?謝晚鴻可不是,冷冷淡淡的,好似根本沒有放在心上。


    解語拉著張雱的手,細細告訴他,「無忌,謝晚鴻家中長女未嫁,次女的婚事自然定不得,你提也沒用。等到錦年親事定下,我自然相機行事。放心啦,一定讓小不點兒順順當當嫁給阿屷,這個兒媳婦跑不了的。」


    張雱自然而然的點頭,「解語,你說的對。」解語最聰明了,說什麽都對!解語含笑看著丈夫,心中柔情萬千。無忌太單純了,他哪裏能想到謝晚鴻的心思?謝晚鴻是不會早早給小不點兒定下親事的,隻會等到小不點兒年紀長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定親、成親。


    雖說謝家家風厚道,嫡女庶女一體教養,可是本朝風氣向來注重嫡庶之分,嫡子極少娶庶女。以小不點兒的身份,若是被阿屷聘為嫡妻,不知多少人會瞠目結舌。這門親事,最好出其不意定了,快手快腳娶了,之後關起門過自己的小日子去。


    因著棠年和丫丫,阿屷和小不點兒的親事又添了一層艱難。謝晚鴻心裏再願意,麵子上也是過不去的。所以,這親事怎麽提,由誰來提,怎麽做才能讓謝家顏麵不失,也要推敲好了,不容有失。南寧侯府能夠完全不在意世人的眼光,謝家卻不能。


    「禮部已是好幾迴催促咱們請立世子。」張雱跟解語商量著,「阿沈、阿池都不肯要這世子之位,解語,給小阿屷吧。」沈沈說「我姓沈,做你的世子,理上說不通。爹爹,往後我自己掙功名,光耀沈家。」嶽池已搬到靖寧侯府居住了。嶽培年老,依戀兒孫,嶽池迴家後晚晚陪祖父下棋、閑談,嶽培很樂嗬。張雱舍不得次子一家,卻不敢說話。他但凡一開口,嶽培定會笑咪咪吩咐,「無忌,你和解語全搬迴來吧,咱們一家子團團圓圓。」張雱從小不在靖寧侯府長大,從沒覺得靖寧侯府是自己的家,哪會願意迴去,隻好不了了之。


    「再等等。」解語笑道:「等咱們小阿屷成了親,再請封世子。」阿屷若是做了世子,上門提親的人怕不是更多了,煩不勝煩。還是再等等吧,不著急。


    等咱們小阿屷成了親?好啊好啊,張雱笑咪咪。長子次子都已成親生子,丫丫和棠年也恩恩愛愛的,隻剩下小阿屷還是孤身一人。等小阿屷也娶上媳婦,生下寶寶,張家真是圓滿了,十分圓滿。


    張雱和解語迴到南寧侯府,沈邁和傅深都氣哼哼的,看都不看他倆一眼。這麽著就放丫丫走了?還帶走小丫丫!你們倆幹脆笨死算了。


    解語親自下廚做了沈邁、傅深愛吃的點心,命張屷給他們送過來。張屷板著個臉,「阿爺,外公,你倆好好玩,不許吵架淘氣。」沈邁、傅深到了孫子麵前一點脾氣沒有,唯唯答應,洗了手過來吃點心。晚上見到張雱、解語的時候,已是好了。


    「也不知丫丫在謝家自在不自在。」張雱惦記起女兒和外孫女,「還有小子頤,一下子換張床睡覺,孩子睡不睡的著?解語,你說小子頤會不會想咱們。」


    解語失笑,小子頤才滿月的孩子,知道什麽呀。「放心吧,謝家老太爺老太太都慈愛,謝晚鴻也疼兒孫,丫丫和小子頤吃不了虧。」解語笑著安慰張雱。無忌,眼下丫丫和小子頤是沒人敢招惹的,將來麽,可就難說了。


    皇帝已將政事委托遼王,極少過問朝政。皇帝做了近三十年的勞動模範,一旦積極怠工,說明他的身體真是撐不住了。說來倒也正常,按他那工作強度,身板差一點的,早已支撐不住。更何況端賢太子青年早逝,皇帝人到暮年,白發人送黑發人,豈有不傷心的?身體一下子就垮了。


    皇帝若活著,丫丫就是時常出入宮廷、備受寵愛的含山郡主,夫家人喜歡她也好,不喜歡她也好,隻要不是缺根筋,不會刻意跟丫丫過不去。皇帝去了之後麽,可就難說了。遼王眼下看著不錯,可他究竟是個什麽性情,要等到他坐上那把椅子,坐穩了,方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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