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聽說學校正在調查是誰在背後販賣臭包,你們不怕被抓我還怕呢!”


    聰聰像拍嬰兒那樣輕輕柔柔地拍打著我後背,試圖緩解我的劇烈咳嗽,並笑臉嘻嘻地表態道:“不怕,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了,賣完一定收手!還有,這迴你不用出本金,由我和金燦來出,你負責賣就行!”


    “對對對,到時候還需要你多辛苦一下!”金燦在旁連連點頭。


    拿他們沒辦法隻好說:“我們學校大部分人都見過這種東西了,肯定沒了新鮮感,再說近期又查得嚴,要不我們去隔壁二中開拓一下新市場?”


    喜逐顏開的聰聰立即拍手讚同道:“好啊,好啊,這個辦法好!我等下就聯係李曉和小草,讓他們幫忙。”


    初中的同學李曉和小草沒能考上南安中學,又因家庭原因沒有擇校進入,選擇在二中就讀。


    金燦同樣燦笑如花,說:“小草他家就在我家附近,中午一迴去我和他招唿一下。”


    晚上,在小草的領路下經過一排空空蕩蕩的教室,明明不到五分鍾就是晚自習時間卻如此空曠,換作我們學校絕無僅有。隻有中午放學後的午餐時間才會短暫出現這種冷清的情況。繼續穿過稀稀拉拉的走廊,來到底角的小草他們班。沒有老師下自習的教室,裏麵的十餘人各幹各事,互不交流。有發呆的、睡覺的、看課外書的,還有兩三個正低頭刷刷地寫字。聰聰條件反射般扔進一個臭包。臭氣滿盈之時,更為迥異的現象發生了。十餘人全都麵無表情地緩慢起身,不緊不慢地走出。和我們那邊滿教室的同學蜂擁而出的景象天差地別。為什麽會這樣,已然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小草的同伴略有失望,說:“你們這東西好像沒多大意思呀?”


    不知道該如何作答,惡作劇的趣味程度確實很大部分依靠氣氛的加成。待氣味散盡,我問小草:“你們晚自習都沒什麽人的嗎?我剛才看見好多間教室都是零零散散坐著一點點人。”


    “經常也這樣沒什麽人哇,都去外麵玩了,要不是金燦說來二中,今晚我也不準備來的,我本來要去網吧打rpg呢。”


    登時口呆目瞪,我們眼裏犯事嚴重的曠課居然隻是家常便飯而已。又陸續經過幾間不是因為紀律好而是因為人少才安靜的教室,無論投放幾個臭包都效果無差。明明臭氣熏天,站屋外都能聞到,可當事人們依舊不疾不徐,甚至有人連教室都懶得出,跟沒事人一樣。麵對我們盛情如火數量加倍的惡作劇卻這般敷衍,完全不配合,一點慌亂急匆的樣子和鬧哄哄的玩鬧氣氛都沒有,結果自然無趣。看來作弄人的天敵就是冷漠和無視。


    “算了,算了,先迴去吧。還是再想想其它辦法怎麽在一中繼續賣吧。”明顯沮喪的聰聰搖了搖頭發出一聲感歎。


    我當即決定采用促銷手段,買五送兩。聰聰又不留餘力地拉來他認識的更多的高年級同學,臭包再次銷售一空。加上被我們自己玩掉的,這迴沒賺多少錢,沒虧本就還算幸運。周一,學校例行的升旗儀式上,校長著重強調了近期臭氣頻發的惡作劇,並嚴重聲明無論抓到誰一經使用一律按記過處分。我在台下一陣後怕,幸好收手及時,否則還真憂心被學校發現自己是幕後始作俑者。於是整個校園被我們弄臭的事件正式落下帷幕。


    時間伴隨課堂上的睡眠一路狂飆至月底的考試。月考不算大考,學校不另設考場,各在本班教室進行。隻需拉開兩人並在一起的木桌,靠門口最近的我們大組直接整組搬到走廊,便能拉開空間形成一道天然的防作弊隔障。最後一天的英語考試是許老師監考。你還別說,坐在走廊還真別有一番風味,尤其對閑坐門前的許老師的一舉一動是一覽無餘。許老師也真無聊,一會遠眺,一會緊盯手中茶杯,隨後幹脆抬一隻腳踩在凳子上,脫下鞋襪扣摸個不停,可能以為沒人注意。但是像我們這種答不出題的少量同學還是對他的行為盡收眼底的。最後一排的阿雜甚至在瘋狂偷笑。


    考試一結束,阿雜眉飛色舞地來到我身前,說:“剛才許老師的動作你都看見了吧?”


    “肯定看到了哇。”


    誰知彎下腰的阿雜連連擺手,像被摁到了身上的笑點開關,還未說出下一段話就先笑岔了氣。他獨自迴味過好一陣才緩過勁來,瞪大眼睛做出一種誇張的驚訝狀,並鄭重其事地輔以講故事的悠長語調:“我還看過更勁爆的一幕。有次在學校的大廁所上大號,剛好碰到許老師蹲在那裏。一不小心就看到了他屁股上的胎記,真的,這麽大一塊。”


    我隨雙手比劃出碗一樣大小的阿雜大笑,但是對真假持懷疑態度。因為有一次他甚至對我說,來學校的路上看見一樣圓圓閃閃的東西從校長口袋裏滑落了出來。他撿起來定睛一看是一塊歐美的a片光碟,然後躲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觀察往返不停的校長焦急萬分地尋找。繪聲繪色描述的阿雜十分認真動情,並模擬出急切的表情和團團轉的動作。要不是我知道校長從來有專車接送,差點就信他了。阿雜不僅擅講故事,還是班上籃球隊的組織者和絕對核心。周六上午一放學,他便積極地拉扯著我和多名男同學前往籃球場,與十八班進行班賽。學生時代的任何比賽,誰首發,誰替補,誰上誰下全由技術最好的人決定,他人絕對信服。就算班上有混混類的人物,這時也會乖如小綿羊地言聽計從。


    在兼職主教練阿雜的排班布陣下,我方擺出阿雜控衛,我打分衛,其餘人各司其職的常規陣容。不過隨比賽開始,我們另外四人都變成了隻搶板和擋拆的藍領,基本摸不到球,阿雜一個人就承包了所有的球權。因為他壓根就不傳球。每次一個人“邦邦邦”地運球到前場就直接埋頭往內線猛衝,我們隻負責做好擋人和搶板的工作。即使好不容易搶到前場籃板,阿雜也一定會大吼著伸手要球。縱覽全場,我方完全就是阿雜一個人的進攻表演,我們幹雜活累活完全淪為陪襯。阿雜壯碩的身材在同齡人中極具優勢,雖然身高一般,但力壯如牛,一旦衝起來便勢如破竹,無人可擋,他靠此拿下了許多分數。最後,這場跑步比賽我們班以44:60的巨大比分落敗。其中我和阿雜聯手砍下44分,其餘零分。可以告訴你的是,我得了兩分。你別小看這兩分,還是靠自己努力拚搶下的前場籃板,快速補進的一球,也是我全場唯一的一次出手,命中率百分百。在此之後,阿雜再發出打班賽的邀請我都是直接拒絕。雖然得分能力遠不如他,但我也不想在場上練習折返跑。


    除去打班賽,我們一夥偶爾也會打打籃球消磨時間,不過最近迷上了一款新出的網遊,而將籃球暫時擱置在了一邊。一款角色扮演類網遊,由絲瓜率先發起鼓動。絲瓜這迴沒拉動他市裏的多少同學,便策動了眾多的老同學。這款網遊不用花錢,上手難度不大,彼此差距不大,砍殺機製又簡單,輕而易舉讓我們這種沒錢的高中生沉迷其中,而且幼稚的並未脫離中二的都喜歡格式統一的名字,並美其名曰家族號。結果玩得最少的就是絲瓜。由於在市裏住校,他隻有周末才有翻牆去網吧通宵的機會。而我們每天中午矜矜業業早早地出門在網吧待足一小時,再加上周五下午的第三節課、周六的半天時間,留在縣城的夥伴們的遊戲等級遠遠拉開了和市裏三人組的差距。


    我和眾人一樣,平日最期待下雨天,倒不是近期周傑倫大熱歌曲裏屋簷的緣故,而是放學有下雨的借口不迴家吃飯,課後可以冒雨直奔網吧。其中最厲害最癡迷的要數洪博和周眾。倆人經常半夜三更溜去網吧,自然成為等級最高、裝備最好的領軍人物,以及我們的遊戲指導員和協助員,無論升級做任務或與人pk。


    迴家路上,我忍不住問洪博:“你們半夜裏到底是怎麽溜出去的?”


    “很簡單,等家裏人兩點多鍾完全熟睡的時候直接出門就是,發現不了的。”


    “那你晚上怎麽就能保證你自己不睡過頭?”


    “裝個鬧鍾啊。”


    “不會被聽見嗎?”


    “這個簡單,把鬧鍾定好時再塞進被子裏,就不怕聲音大。而且周眾還會來我家樓下叫我。”


    “你們還真是厲害,為了上網是真的拚!”


    “你以為,每晚兩點不到周眾就在我家樓下學貓叫唿我下樓是這麽容易的事嘛。”


    我說周眾最近這麽老在課堂上唿唿大睡,但和我的睡覺方式不同。我是用手撐或是用書墊著下巴的淺睡,稍有動靜便能即刻清醒,以此躲避責罰。周眾是倒在桌上旁若無人的沉睡,一睡就是一上午,很多時候都會被任課老師直接叫醒或被賦予叫醒任務的同學給直接搖醒。我和周眾關係一般,心情好的時候,擔憂他被責罵,有時和其他同學一起抱著幸災樂禍看戲的心態。觀看一臉口水,睡眼惺忪的周眾被懵懂地叫醒,再挨上一頓老師的痛批。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庸人小心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殷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殷木並收藏庸人小心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