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秋連忙將情報遞了上去,


    她心細如發,在順著平卉這條線索查到安硯身上時,順手就收集了安硯的信息,


    沒想到這一查,還真讓她找到了一條大魚。


    鳳瑾越翻,臉上的表情越冷,


    “嗬!可真是鳳臨朝的好皇商!”


    安家世代從商,又有從龍之功,為鳳臨朝的軍隊提供了大量的糧草,


    故而鳳臨朝建立後,破例封為皇商,為天下商賈之首。


    難怪原書中安家基本上沒有受到多少人員損傷,


    甚至還把嫡女塞到男主的後宮之中,


    原來是早有預謀。


    “宿主,安家都已經是皇商了,商界的老大了,為什麽還要跟著男主瞎折騰?”


    “因為安家有野心,她們想要的可不僅僅隻是一個皇商的頭銜。”


    皇商,皇商,說到底還是個商人,


    士農工商,


    商人在封建時代永遠是最底層,就算是皇商在士族的眼裏也隻是一個高級一點的商人。


    003還是不解,


    “可安家隻是商人,除了錢她們沒有任何權勢,對男主來說好像也沒有什麽大用處。”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放在任何朝代都適用。”


    “但是,但是這和原書完全不一樣的,安家不是好人嗎?”


    003感覺自己的cpu都要燒了,


    明明原書裏沒有說過男主和安家聯手,


    好,這就算是男主重生的蝴蝶效應,


    但安家在書中的人設是明明可以獨善其身的富商,


    但心性仁慈,不忍看見百姓疾苦,為了覆滅殘暴不仁的前朝而變賣全部家產,


    支持原主的母君,為其提供糧草,這才有了推翻前朝統治,建立鳳臨朝,


    這樣的人又怎麽可能會跟身為前朝餘孽的男主聯手?


    而且還是在鳳臨朝蒸蒸日上,百姓安居樂業的時候!


    “人心總是會變的,尤其是在金錢和權勢的誘惑之後,很難再維持初衷,況且,”


    “有時候,視角並非事情的全部真相。”


    “你又怎知安家變賣家產是為了百姓還是權勢,”


    “還有,你又怎知在原本劇情中的男主不是重生的?沒有和安家聯過手?”


    鳳瑾短短幾句話中信息量極大,003感覺腦袋疼得要壞掉了。


    “算了,你就別想了,別再把自己的cpu燒壞了。”


    “哦,”


    003默默跟自家宿主貼貼,


    這個世界也太複雜了,人類太難懂了,還是它家宿主最好了。


    “那男主和安家呢?”


    “當然是請君入甕了,”


    鳳瑾的手指一下沒一下地點在平卉的名字上,


    “我就給他個投名狀的機會。”


    次日,平卉被升為禦林總軍消息傳遍了整個後宮,


    前朝後宮震驚不已,


    一個太監躋身成為禦林軍總領這簡直史無前例,


    但平卉的臉色並不好看,其實真正細想就知道,陛下這是明升暗貶,


    看似升高了他的職位,實則借此收迴他的權勢,


    他一個小太監,文不通武不就的怎麽可能服眾,指揮的動鳳瑾最忠心的禦林軍?


    禦林軍自然不敢對鳳瑾有絲毫的抱怨和不滿,這怒火自然就宣泄在了平卉身上,


    於是,


    這一次有名無實的人成了平卉。


    嘭!


    哐!


    屋內,平卉怒氣衝衝地把桌子上的東西摔了個稀巴爛,


    混賬,這群混賬他遲早要把她們踩在腳底下!


    仗著陛下的信任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裏也就罷了,


    議論他一個無根之人憑什麽這麽得陛下青睞,定放蕩形骸,不知道肮髒的手段勾引了陛下的寵信,


    不僅在背後議論,就甚至在他經過的時候還故意抬高音量,


    字字句句都是在狠狠的戳他的傷疤。


    但他又沒有辦法,


    論武的,打不過人家,


    論文的,


    那就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說不清,


    最後隻能氣的落荒而逃,臨走時還聽見身後愈加放肆的嘲笑聲。


    而屋外路過的禦林軍聽到這動靜已經見怪不怪,仍然是有說有笑,麵色如常,甚至還有人毫不掩飾的翻了翻白眼。


    一刻鍾後,屋子裏的東西都摔的差不多了,平卉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但在目光觸及一地的玉瓷碎片時,怒火又不自覺的上湧了起來,


    陛下居然不準他帶任何隨行太監過來,先前在後宮裏他地位再低,怎麽著也是有幾個伺候的人,


    結果到這邊不僅要給這些狗東西當做笑料消遣,


    摔完東西後還得要自己收拾。


    可謂是摔的時候多痛快果斷,收拾的時候就有多狼狽。


    “遲早有一天我會爬的足夠高,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


    平卉一邊蹲下身子收拾,一邊眼神陰沉的放著狠話,


    下一秒便聽一道輕笑聲在屋裏響起,


    “嗬,那不知道平統領對大內總管太監這個位置有沒有興趣呢?”


    平卉一驚,抬頭看去,


    隻見角落的陰影裏站著一個黑衣人,也不知來了多久,陰影落在他的臉上,看不清容貌,但聽聲音應當是一男子。


    “又是你。”


    “平統領不必緊張,我沒有惡意,不然以我的身手平統領你現在應該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平卉沉默,


    雖然對方說的話不太好聽,但他也知道能夠避開這麽多禦林軍,悄無聲息的潛入他的房內,武功絕對了得,


    至少遠在他之上。


    “那不知閣下來此有何貴幹?”


    “我剛剛說過了,不知道平統領對我的提議有沒有興趣。”


    大內總管,


    平卉承認他心動了,但多年在後宮的謹慎讓他還是問了一嘴,


    “既然要合作,閣下這般遮遮掩掩不以真麵目是人未免失了些許誠意,至少也讓本官知道閣下是哪一方的人吧。”


    “這是我家主子給平統領的信物,平統領一看便知。”


    一抹流光迎麵飛來,平卉連忙伸手抓住,攤開掌心一看,心下陡然涼了半截。


    是一把湖藍色的小扇,精妙無比,流光溢彩,仿佛可見海波流轉,


    最令他震驚的是扇麵之上淡金色的紋路,


    若隱若現,仿佛九天之上璀璨的星河,相互交織勾勒,


    隱約可見每一隻穿梭於雲海之間的仙鶴。


    這隻仙鶴圖案正是前朝皇室的圖騰!


    “閣下膽子還真是大,敢蠱惑天子近臣?”


    “鳳瑾能給的我家主子也給的了,良禽擇木而棲,”


    “平領統為鳳臨朝忠心耿耿,可這鳳瑾有眼無珠,不識英才,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安硯內心嗤笑,


    牆頭草,軟骨頭,


    這狗奴才可這跟他裝什麽忠臣呢?表什麽忠心呢?


    當年可是他親手把逃跑的鳳瑾五花大綁送到他麵前的,


    現在這般作態不過是拿喬要好處罷了。


    平卉眯眼,房間裏的氣氛瞬時沉寂了下來,許久一道聲音緩緩響起,


    “好。”


    三日後的晌午,


    在鳳瑾的刻意縱然下,安硯的造反大軍噔噔噔地閃亮登場了,


    然而,


    瞎了一隻眼睛的男主還沒出場嘚瑟兩分鍾就被鳳瑾一箭射中另一隻眼睛,從馬背上栽了下來,


    主心骨一死,這群烏合之眾自然也沒了戰意,死的死,逃的逃,


    尤其是麵對周圍突然出現的大軍幾乎都是默契地投了降,


    而平卉則是躲閃不及,被突然出現的大軍踏成了肉泥。


    投降?


    鳳瑾可不吃這一套,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這群玩意除了天天造掉她幾百桶米,還有啥用?


    還不如剁成肉醬,還能給禦花園施個肥。


    “殺。”


    鳳瑾一聲令下,


    這場屠殺持續了足足三天,血流成河,蜿蜒的血跡從東街菜市口流到西街,


    尤其是安家,


    往日門庭若市,繁華豪麗的知府早已血流成河,成了京中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蠍。


    腥臭的血腥味仿佛濃厚的烏雲層層疊疊的壓在鳳都百姓心頭。


    前朝唯一的皇子已死,其餘前朝餘孽的據點和勢力也基本被拔除幹淨,剩下幾個零零散散的不成氣候,了無大礙。


    可鳳瑾是萬萬沒想到,


    在殺雞儆猴的要緊關頭居然還有人敢來刺殺她!


    真不要命了?!


    安硯身邊還有這種亡命之徒?


    “人呢?還活著嗎?”


    鳳瑾倒是生出幾分好奇之心了,


    “人還活著,隻是……這人有些特殊。”


    鳳瑾可是難得見挽秋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更加心生好奇。


    這人到底幹了什麽?


    居然讓晚秋都這麽難以啟齒。


    一了解才知道,


    與其說是刺殺,倒不如說是自殺。


    別人家的刺殺,


    暗中潛伏觀察,仿佛躲藏在草叢中的毒蛇,不出手則已,出手一擊必殺,


    這貨刺殺,


    隔著兩百米遠就開始喊,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是來刺殺皇帝的。


    況且她一身衣服洗的發白,麵黃肌瘦,身形瘦弱,胳膊又細又小,看著仿佛一陣風都能刮倒,


    要不是這是古代,鳳瑾都快懷疑這貨是不是過來碰瓷的了。


    “走,隨朕出去看看。”


    “是。”


    轎輦前出一大片空地,周圍是圍觀指點的百姓,


    以及百姓身前全副武裝,一身盔甲的幾十個侍衛,


    與笨重龐大的盔甲相比,最顯眼的是數個侍衛押在中間瘦瘦小小的一個人,


    尤其是那裸露在外的胳膊,皮包骨頭,似乎隻要稍稍用力便能夠輕易折斷。


    “啟稟陛下,這便就是那刺殺的賊人。”


    感覺的鳳瑾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人便抬起了頭,果然如挽秋所說的那般,整張臉瘦的都快脫骨了,


    唯有那雙眼睛,全然沒有半點渾渾噩噩,清澈明亮,


    再看到鳳瑾那一瞬間眸光微動,極快的閃過了一抹陰鷙和玩味,


    再仔細看時卻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狗皇帝,有本事你就殺了我,我的家人會給我報仇的。”


    “放肆!”


    架在她脖頸上的刀往下壓了壓,刀鋒劃破皮膚,絲絲點點的血跡滲透出來,


    可那人仿佛渾然不覺一般,看鳳瑾的眼神依舊滿是挑釁和不屑,


    全身上下寫著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呀。


    “不怕朕誅了你九族嗎?”


    “老登,有本事你誅我十族。”


    鳳瑾眼角微抽,這賤嗖嗖的樣子讓她想起了某個家夥,


    “時戮?”


    剛剛還在張嘴巴叭叭個不停的時戮瞬間仿佛被人按下了暫停鍵,


    瞪大了眼睛,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我靠!阿楠?!”


    鳳瑾:實錘了,就是她家那貨。


    抬手示意身旁的侍衛退下,就見時戮一個滑跪,撲到鳳瑾腳邊,


    啪的一下就抱了上去,邊抱邊哭,那叫一個聲淚俱下,


    聞者落淚,見者傷心。


    “阿楠,他們都欺負我,你不在的時候,他們都欺負我啊啊啊!”


    鳳瑾抽了抽腿,沒動,


    “撒手,起來。”


    “我不。”


    臉上的力道更大了,


    “我身上這料子金絲勾勒而成,不可水洗,價值千金,弄髒了你賠。”


    話音剛落,就見一道人影從她身旁彈了起來,


    “我靠!”


    結果起的太猛,頭暈眼花,身子一軟栽了下去,被眼疾手快的鳳瑾一把撈住,摟在懷裏。


    神識橫掃而過,


    氣血虧空,瘦骨如柴,脈象虛浮無力,膝蓋等處關節磨損,背部還有大大小小的細小鞭痕,


    誰把她傷的這麽慘?


    鳳瑾眉頭緊鎖,順勢將人打橫抱起,朝著轎輦之中走去。


    禦花園,


    湖中亭,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怎麽把自己弄得這麽慘?”


    時戮拍了拍胸口,一口點心差點沒把自己噎死,鳳瑾見狀貼心的地上一杯水,


    “咳咳……我也不知道,我死了之後一醒來便就出現在這個世界了。”


    經過時戮一通簡要描述,鳳瑾大致了解了事情經過,


    貌似是她身死之後穿越到了一個爹不疼,媽不愛,還被自己的姊妹日常壓欺,


    最後好不容易苦盡甘來考上科舉,結果被人設計落水殺害而後冒名頂替的倒黴孩子身上。


    “阿楠,你都不知道這原身混得有多慘,明明是府中嫡女,過的連下人都不如,住的是最偏遠破舊的庭院,


    “衣服是從白穿到黃,再由黃穿到白,渾身上下都湊不起一兩銀子,你看,給這孩子揍得這樣。”


    時戮邊說邊擼起袖子,


    露出衣衫下一截滿是青紫的手臂,


    準確來說,更加像是一枯萎的竹竿,


    尤其是那手腕處一道猩紅的勒痕,仿佛就要勒進血肉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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