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大海吞沒了那道身影,沒有人看到那個刺客的去向。


    “誰設置的炸彈!”伊凡咆哮的聲音響徹整個碼頭。


    小隊成員麵麵相覷無人支聲,今晚這場行動保密性極高,隊伍為了防止泄密在行動開始前就上繳了電子設備,這幾天一直同吃同住。


    以三人為小組也是為了互相監視,防止消息泄露。


    這種情況下還能發生意外,隻能說明指揮人或者發起此次行動的長老是個叛徒。


    但這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長老自然不會背叛,抓住刺客的意義又不是為了放走,而是帶迴去研究。現場兩位指揮中,一位仇視兄弟會崇尚自由的意誌,另一位盲目信仰洞察之父,怎麽可能背叛聖殿騎士團。


    “去給我去查出來,我要知道今晚是誰插手了,”又一次,又一次讓他逃走了,伊凡不甘地看向大海,海麵一片漆黑,“然後去給我把那個刺客找迴來,長老需要他。”


    “是!”


    一落入海水,身上的火焰就被撲滅,火辣辣的痛楚早就擊敗了昏睡的欲望。望月玄蜷縮起雙腿,雙腳穿過手腕被綁住的雙臂之間,繞到前方一把摘掉了被海水浸濕的頭罩,被浸濕的布蒙在臉上無異於是一種酷刑。


    雙腳踩水浮上水麵換了口氣又下沉,他現在所在的位置離船艇很近,有隨時被發現的風險,要經快遠離。


    不料身後突然傳來了巨大的爆炸,望月玄背對船艇被爆炸波及,氣浪將他推出去好遠。


    後腦不知被什麽東西砸了一下,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他抓住了身旁的漂浮物,用最後的力氣趴到了船艇外殼上。


    剛剛迴到岸邊的安東尼奧看著四分五裂的船體暴躁如雷,他用最快的速度帶人上岸追蹤,卻還是讓肇事者逃走,他們居然連對方的影子都沒見到。


    今晚的損失對聖殿騎士團來說無足輕重,但這種有人在麵前挑釁的行為讓他不能容忍。


    伊凡倒是冷靜了很多,安東尼奧雖是個瘋狂的信徒,但這並不代表他能力不行,相反,他的能力甚至讓刺客們都驚歎。


    他說今晚的事情不會有刺客知道,那夥肇事者就肯定不會是刺客。


    黑的身後是不是還有其他勢力在幫助他?


    海邊爆炸的火光足以引起附近居民的恐慌,說不定警察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伊凡下令讓人清理好痕跡,快速撤離了現場。


    另一頭的海岸與這邊截然不同,悠揚的送葬曲已接近尾聲,海浪拍打在沙灘上,若有若無地為琴聲提供伴奏。


    建築物的窗外,有人小聲詢問:“請問是誰在裏麵。”


    沒人迴答他,他提高了幾分音量又問了一句。


    鋼琴聲戛然而止,他繞了一圈從公民館的大門進入,發現館內靜悄悄的。


    除了一具趴在鋼琴上的屍體外,什麽也沒有。


    幾分鍾前,聽到聲音的成實擔心自己被發現,匆匆逃離了現場。自己還要為父親他們報仇,可不能被人發現自己剛才跟村長的屍體坐在一起,還在他的身邊彈了首曲子。


    月圓之夜,今晚月光柔和,照亮了整片海灘,成實從鋼琴室後門離開後,看到了海灘遠處的黑影。


    難道有海豚擱淺了?不會吧,他們這種小島附近也會有海豚嗎。


    成實放輕腳步靠近了黑影,在月光的照射下看清了那道黑影居然是個人。


    耷拉下來的碎發蓋住了半張臉,衣服破破爛爛根本不成型,身上還有好幾處燒傷的痕跡,最可疑的要屬對方手腕上的手銬。


    難不成是逃犯?成實取出手帕幫忙擦幹淨臉,這人看上去年紀不大麵容清秀,憑借這張臉就讓人很難相信他會是罪犯。


    該怎麽辦,難道就把他這麽扔在這裏嗎?身上多處燒傷的痕跡再加上在海水裏浸泡一晚,這個人會死的吧。


    就在剛才,自己看著一條生命從眼前流逝,現在又要麵臨這種抉擇嗎。


    可是如果救了這個人,不就暴露自己今晚來過公民館的事情了嗎。


    成實心裏有些猶豫,最終還是決定把人帶迴去。不管怎樣,殺害自己一家人的是村長他們,不是這個少年。


    側臥於少年左側抓住他的手腕,成實搖晃著站起身背好少年,自己家裏有醫藥箱,可以迴家幫忙處理傷口。


    將少年安置在客房,讓他趴在床上防止碰到背部的傷口。成實研究了一會發現無法解開手銬,隻能讓他暫時把雙手舉過頭頂。


    打開台燈用以照明,仔細觀察才發現其實少年身上的大部分都是燙傷,背部有一大塊燙傷。慶幸的是用手按壓時,這些傷口都富有彈性還能往外滲血,這說明並沒有皮膚組織壞死。


    用剪刀把衣服剪開扔掉,清洗掉傷口沾上的沙粒,把身體擦幹淨,往傷口處塗抹上燙傷膏,最後用無菌紗布包紮。


    全程下來,少年的唿吸平穩沒有變化,仿佛被人打了麻藥一樣。


    成實開始收拾桌麵,把染血的紗布和手套裝進袋子,明天可以扔進醫院的垃圾桶裏處理。


    去浴室洗了個澡順帶把外套上的血跡清洗掉,等忙完該忙的事情,天都已經開始蒙蒙亮了。


    迴客房查看了一下病患的情況,發現對方開始發低燒,從冰箱裏找出退熱貼幫病患貼好。成實擔心熱度不退反升,索性從廚房搬來張椅子趴在旁邊的桌子上睡著了。


    睜開眼麵對著的就是牆壁,柔軟的枕頭散發著淡淡的洗衣液的香氣,望月玄保持著睡醒時的姿勢沒有動。


    這裏是哪裏,脖子上涼涼的是什麽,手好像還被手銬銬著,自己還是被伊凡抓到了嗎?


    身旁衣服窸窣聲,有人把什麽東西塞進自己耳朵裏,聽得“滴滴兩聲”,那人又把東西拿了出去。


    “總算是降下來了……”


    望月玄無法通過這句話分辨出說話者的性別,趁對方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時,望月玄暴起掐住了對方的脖子帶倒了對方。


    穿著白大褂的女人被他摁在地上,望月玄冷聲說道:“我隻給你一分鍾的時間,你是誰?”


    突然發生的事情把成實嚇了一跳,這個少年果然不是普通人。


    就算不是普通人也不能亂來,想起今天淩晨自己一個人忙活了好久,成實的話語中帶上絲請求:“我好不容易處理好你身上的傷口,你可不可以不要亂動啊!”


    “啊,抱歉,”望月玄下意識的道歉,他聽出了對方語氣裏的關心,放鬆了手上的力道。仔細打量四周才發現,周圍的環境不像是聖殿騎士團的據點,反倒像是普通人的家裏,“所以,你是誰?”


    “我隻是個醫生,能不能從我的身上離開,有點重啊。”


    望月玄狐疑地看著對方,對方又說道:“是真的啦,我還有醫師資格證,就在我的房間裏,你可以去看看。”


    “不會是假證吧?”


    “是正規的!”成實的表情都嚴肅了許多。


    望月玄相信了這位醫生說的話,站起身對醫生伸出手。


    成實扶著床自己站起身:“我可不需要一個病患來拉我起身,萬一用力導致你的傷口裂開,忙活的可就是我了。”


    醫生說的話確實有道理,全身各處異於平常的溫度和刺刺的痛感都能讓望月玄知道自己這次傷得比較嚴重,至少一周時間內別想劇烈活動。


    他抬起手臂露出手腕上的手銬:“這個有辦法幫我解決嗎?”


    “我隻是個醫生,”成實盯著手銬看了會也沒什麽好辦法,“這種手銬沒有鑰匙的話,恐怕得用切割機強行切開了吧。你為什麽會被銬上手銬?還有這麽多的燙傷,發生什麽事了?”


    “家裏人欠債還不起錢跑出國,隻留下我一個人在國內被債主抓住,那些人要用火燒了我取樂,沒想到被我逃了出來。”望月玄張口就是一段謊話。


    成實對他所言半信半疑,信的是這種解釋勉強能稱得上合理,他一時半會也想不出其他解釋;疑的是現在的社會居然還會發生這種事情,真是不可思議。


    望月玄閉上一隻眼睛看向鎖孔:“不用切割機,醫生,你有沒有發夾,給我一根。”


    成實從頭上拔出一根發夾,接過發夾鑽進鎖孔裏搗鼓幾下,“哢嗒”一聲,手銬就這麽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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