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雖然在成親方麵對您有所隱瞞,但他對您的心是真的,絕無半點摻假,這些主意也都是屬下出的,不關王爺的事。”孫隱道。


    孫隱開脫的這麽熟練,可見是見到國師的時候心裏就盤算好了說辭。


    恐怕左觀棋這個時候正不知道在哪兒抓耳撓腮的想辦法。


    代文修一想國師出現在宮裏的時間,那時候他和左觀棋哪兒見過麵。


    “我認識你家王爺嗎?他就算現在對我真心,關那個時候的他什麽事!”代文修疑惑道。


    代文修的稱唿從“左觀棋”變成了“你家王爺”,一個比一個疏離……


    “他那個時候也是真心的……”孫隱底氣不足。


    因為他還沒同王爺達成共識,不知道王爺願不願意讓他坦白……


    一個下屬來說這種事,不如當麵對峙左觀棋來的準確,代文修閉了閉眼,給孫隱一盞茶的時間,讓他把他家王爺帶過來。


    左觀棋得到消息,在樹上顧不得害怕,慢慢滑了下來,走到營帳門口,不敢進去。


    他沒想到代文修就在帳簾後麵站著,一聽見動靜就掀開了帳簾,兩人正好對視。


    左觀棋:“……”


    沒等他做出求饒舉動,代文修伸手就擰住了左觀棋的耳朵,將人帶進營帳,聽見任何聲響,都不許旁人進來。


    “王妃!輕點!……”左觀棋邊走邊求饒,眼淚馬上要不受控製的落下。


    “憋著!”代文修一聲喊過去:“你要是敢掉一滴淚,立馬和離!”


    左觀棋硬生生是給忍了下來,孤立無助的站在桌案旁,像是受罰的學生。


    “剛才孫隱把你幹的事都抖露出來了,你有什麽想補充的?”代文修鬆開拽著左觀棋耳朵的手,重新坐在椅子上。


    左觀棋哪兒知道孫隱都交代了什麽,萬一同他說的不一樣,那今日就能被踹出去……


    “他……說什麽了?”左觀棋弱弱詢問道。


    “說國師是你安插在父皇身邊的,我們兩人成親也是你一手推動的,我就好奇了,我們兩人認識嗎?


    你下那麽大一盤棋,冒著暴露的風險做這件事的目的,僅僅是為了和一個男子成親這樣不切實際的夢?”


    兩人從前確實沒有見過,代文修上輩子都沒見過左觀棋這人,成親的那一日才真正見到他。


    以代文修的角度看,兩人交集最深的,恐怕就是永昌帝下的那道聖旨。


    “那不是夢。”左觀棋悶聲道:“我做到了,我的棋沒有白下。”


    代文修不可置信道:“你……那我們……”


    “我們見過,你不記得了……”


    代文修疑惑的“啊”了一聲,瞳孔因震驚而放大。


    左觀棋沒說什麽,獨自去床榻那裏摸出自己的枕頭,裏麵的東西是他從靖王府逃出來,都貼身帶身上的。


    代文修正不知他要幹什麽,就見左觀棋從枕頭裏掏出一個極其眼熟的東西。


    一個荷包……一個他娘親親自繡的荷包……


    這東西是代文修小時候進宮戴身上的,後來給了個迷路紅眼睛的小姑娘作安撫,怎麽在左觀棋手上。


    等等……


    依稀記得左崢曾經提過,左觀棋小時候長得秀氣,柔貴妃愛把他打扮成女孩兒……


    不會這麽巧吧……


    “這就是你給我的,那處宮道我沒去過,還與母妃走散的……”左觀棋打開荷包,裏麵是因時間太長已經碾成碎末的茶渣。


    代文修之所以對這個荷包印象深刻,就是因為這荷包是他娘親用上好的茶葉作填充,味道極其淡雅。


    而且隻做了這麽一個,連代沛元都沒有。


    代文修抿了抿唇,說:“我記得我見到的是個女孩兒……”


    “那我長得和她不像嗎!”左觀棋拿著荷包跳腳,“那是我母妃給我打扮成女孩兒的!她自己喜歡,我還小,我能怎麽辦,我也很無奈!”


    代文修:“……”


    左觀棋的每日一句話,都彰顯著他極其無奈的內心,不似作假。


    “就那一麵你才多大點,就記到現在?”代文修雖然心驚,但更多的是感覺離譜:“還留著這……茶渣?早就沒味兒了吧。”


    左觀棋不想讓代文修覺得自己邋遢變態,極力解釋道:“這不是你那時候給的茶!我經常換的!茶葉哪兒能保存那麽久啊!而且……不過是你隻見了我一麵而已,我又不是就見了你一麵……”


    兩人見的那一麵隻是開始,但相府一向與皇後一脈走的近,左觀棋自然沒有機會見到代文修。


    但機會是可以創造的,很快他就通過左璃的嘴,知曉了代文修的行蹤,仗著柔貴妃的溺寵,跑出宮見這個小郎君。


    每一次左璃見代文修的時候,左觀棋都能得到消息,偷偷過去,可他無法近身,大多隻能在遠處張望。


    久而久之,左觀棋的心境慢慢發生變化,從羨慕左璃到嫉妒左璃,不過幾年的光景。


    待柔貴妃去世後,極大的心理打擊讓左觀棋變得偏激,那是他第一次那麽衝動,想盡一切辦法也要辦成的事。


    “那你就沒想過……我不願意從你,不同意與你成親,甚至發展成……恨你,那你又怎麽辦?”代文修說。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上輩子得到自己身死消息的左觀棋該多麽無助。


    “你無非不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就算不從我,同我相敬如賓也是好的,至於恨我……我想你恨不起來,以你的脾性應該會恨罪魁禍首才是,不會遷怒於我……”


    “可你就是那個‘罪魁禍首’。”


    “……那你恨我嗎?”


    左觀棋正麵對視著代文修的眼睛,手裏緊攥著的荷包彰顯著他內心的緊張焦灼,聽候自家王妃的發落。


    代文修沒有迴應,反問道:“我要是成親之前突逢意外,不幸身亡,你又當如何?”


    左觀棋皺了皺眉,不想迴應這個問題,但還是認真迴答了:“那我要看見你的屍首,既然許給我,往後也要同我葬在一處的。”


    可上輩子相府對嫡次子代文修的下葬極為敷衍,按照左觀棋的說法,他應該會派孫隱去尋屍首,留在王府等百年後合葬。


    這樣一來,左觀棋發現那個假的屍首是遲早的事,他很快就能知道代文修沒死,還活在某個地方。


    代文修突然不敢想下去,因為上輩子左觀棋死在西南方的一個小城。


    而這輩子的左觀棋明確表示過自己不會來西南邊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除非是為了他,為了他代文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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