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麽想的?要不要皇位?要不要告訴兄長你並未傷到腦子的事實?”代文修問道。


    不過同左觀棋說了兩句,代文修身上溫度流失極快,默認左觀棋這個不安生也鑽進了被子。


    兩人坐榻而談,剝開那層薄紗,交談都變得順暢的多……


    左觀棋縮在被子裏隻露一個頭,沉默半晌後,問了代文修一個不相關的問題:“你想當皇後嗎?”


    代文修:“……”


    “我想做將軍……”代文修木著臉。


    母儀天下這事,他代文修擔當不起。


    娶男妃在他身上已經是破例,朝堂上那群老頑固,絕對不會讓大璟再出個男後,他也不想因為這個後位,讓左觀棋遭受後世之人的詬病。


    “你怎麽這麽執著將軍啊?這是實打實要打出來的,其中包含的意外和危險防不勝防,我外祖一家戰到現在府裏一個人都沒了……”


    左觀棋聽到這話就頭疼,盡管他如何努力,代文修都對旁的事情不感興趣,心裏除了練武就是看兵書……


    “我父親就是文官,但我看不慣他的作風,即便這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可這個形象在我心裏紮根……


    而且我可憐邊關的百姓,京城天高路遠,一句話就可能葬送許多無辜的百姓,我站在這裏,就是想為他們庇護,過上安穩的生活……”


    代文修不用擔心左觀棋聽不懂,自己心中的執念從上輩子帶到這輩子,這一方土地,他放心不下……


    左觀棋本想反駁,可腦子裏閃過這些時日在這裏看到的真實景象,同是大璟的百姓,他們過的卻這樣苦。


    這是他們想要承擔的嗎?如果可以誰不想生在一個富足有餘的家。


    即便滇州的百姓能遷徙,可他們的父兄姐妹死在兩族的交戰之中,無論走到哪裏,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們自願留下來,守住了大璟的國土,作為大璟五皇子殿下的左觀棋,又怎麽真的忍心置之不理……


    左觀棋說:“那就不告訴哥哥,你做你的將軍,我無職一身輕,願意跟到哪兒就跟到哪兒,自由的很,還能替哥哥看管他看不見的江山。”


    代文修正色了幾分,迴應道:“你要是真想登基可以與我和離,不用因為我想做將軍來遷就我,我不需要你遷就。


    要不是不靠譜的國師讓我給你衝喜,我們也成不了婚,想必你那亂七八糟的毛病是自己故意裝的,我們和離各過各的,你可以迴到原來的軌跡……”


    代文修舍不得歸舍不得,但他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喜歡他的人身上。


    兩人都相處這麽久,代文修認為自己將人哄的差不多了,往後怎麽過都想好了,結果突然說原先哄的那個小傻子不傻。


    那之前連哄帶騙的言語,豈不是早就被人識破了,結果代文修還半哄半威脅的脅迫人家答應,想想就覺得好笑又不要臉。


    “我不。”左觀棋脫口而出,朝代文修方向摸去:“當不當皇帝對我來說無所謂,這不是遷就你,我沒誌向,就喜歡跟人屁股後麵,誰對我好和誰相處開心,我就一直跟著……”


    代文修心裏好受了許多,不知道為何,麵對這樣溝通無障礙的左觀棋,有些話說出口,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你開心就好,我想休息了,你先不要睡,有什麽急事叫醒我,等天亮了換為你休息。”


    代文修莫名不想在與左觀棋進行更深入的交流。


    總覺得左觀棋說的每一句都暗含深意,再也不是原先那個隻知道粘人的小傻子了。


    代文修並沒有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擾亂自身的睡眠,入睡模糊之間,他感覺自己身上趴了個“湯婆子”,緩和的生了好些懶意。


    他一如既往是在左觀棋懷裏醒來的,天亮了大半,外頭將士訓練的聲音陣陣入耳。


    代文修見左觀棋拿著自己的兵書,腦子懵了一瞬後,迅速反應過來,這是他嫁的那尊貴又裝成傻子的五皇子……


    “醒了?桌上有吃的,傅現剛送過來的,還熱乎!”左觀棋興致勃勃說完就要下床,被代文修攔了下來。


    “睡你的,今夜裏還得熬……”代文修一把將人拉迴來,瞪了眼還想動的左觀棋,隨後便揚長而去。


    蠻人隻安生了幾日,果不出代文修意料,除夕的那晚大肆進攻。


    代文修衝在陣前,又一次擊潰了上輩子死在他手裏的領隊,心情異常舒暢,蠻人連滇州的土地都沒上,就潰不成兵,落敗而逃。


    新的一年在將士們歡聲喜悅中度過,代文修的威名一下子在滇州百姓之中傳開,這是自柔貴妃母家鎮守之後,第一次無蠻人侵犯,過了個好年。


    百姓們知道代文修是當今五皇子殿下的王妃,五皇子又是柔貴妃所出,兜兜轉轉還是被那同一批有親緣關係的人庇護。


    因此,時隔八年之久,逝世的柔貴妃再度被百姓所追捧。


    這一脈人數雖少,但功績不薄,連帶著左崢都被百姓編造了美名,幾乎默認了是下一任的皇帝,美名甚至編成童謠被廣泛傳唱……


    華景卡著小年的時間過來了,蠻人沒有過冬的物件,在小年的時候重振旗鼓,卷土重來,華景來了就投入治療,一刻都未曾停歇。


    這次戰場上,左觀棋替代文修擋了一槍,左側小臂從手腕劃到肘部,傷口雖不是深可入骨,但許是劃破了大血管,血止都止不住……


    “那藥堵不住這血的,得縫起來才行,快把白酒拿來。”華景卷了條毛巾,讓左觀棋咬著,安撫道:“王爺不必怕,很快就過去了,得稍微……”


    “別那麽多廢話,又不是要死了,趕緊縫完去盤查死傷人數!”


    代文修把身上被血浸濕外衣褪去,翻找過華景帶來的藥物,將身上細小的傷口上了藥後,隨意披了件大氅就要出去。


    華景還不知左觀棋在代文修麵前暴露了,而且左觀棋也確實不同往日一般造作。


    沒想到短短幾個月,王爺就能被摧殘到這個地步,華景是佩服代文修的手段,又同情被迷了眼的左觀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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