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妃的腿治療周期長,與個人體質有關,不算是小病……”


    華景穿著官服,汗液順著脖頸滑落衣領,代文修看著都感覺熱,不自覺用手扇著風。


    “情況都給你說了,接下來又要怎麽辦?總不能每日隻站著吧。”


    因王妃不願放一個火爐在身邊,所以左觀棋挨著床搬了凳子坐在上麵。


    手裏還拿著把大蒲扇,扇的唿唿作響,但風沒幾下是扇給自己的,大多都照著代文修送了去。


    可即便是這樣,代文修後背衣物也浸了汗,不自在的坐直身,將黏在身上的衣物拽離皮膚。


    左觀棋見狀,立馬轉了方向,把風扇向王妃汗津津的後背……


    兩人的一舉一動皆是親密不過,但華景一眼也未曾見到,滿腦子都是代文修的傷要如何治療……


    “可以練習邁步,腿部的控製不夠,但並不是不能動,得多加以練習。”


    “怎麽練?王妃還是總往地上摔。”


    左觀棋繪聲繪色描述代文修邁步摔倒的情況,恨不得自己馬上學著摔一個,但礙於王妃想暗殺他的眼神,最終作罷。


    “……去溫泉……”華景小心翼翼說道。


    “什麽?!”代文修不可置信的脫口而出。


    怎麽又要去溫泉?!


    不是隻有站立的時候在那兒練嗎!


    一時間,代文修腦中閃過無數尷尬的場景。


    什麽扒下人底褲,牙磕在人胸肌上,摔倒時情急瘸人小指導致紅腫之類的場景,在腦子裏過了個遍……


    簡直是災難……


    “為什麽還要去那裏?”左觀棋配合詢問道。


    “因為水裏摔了不至於那麽疼,沒有衣物的妨礙容易恢複,加上溫泉水本就對身體有一定的治療效果……”


    華景這話說的都麻木了,猶如行屍走肉一般,公事公辦的列舉好處。


    “除了這裏,就沒其它的辦法?”代文修不死心的詢問。


    當然是有了,華景心想,又不是非得磕著那池子不放……


    “不在水裏,就是在內室裏……”


    華景心中苦澀,想的和說的不一樣,所以才會如此含糊。


    在內室,可不就是原先自己那樣練嗎,代文修無奈的按著太陽穴。


    內室沒有任何保護措施,以左觀棋的脾性,定是不會讓他在內室練習的,為了他的安危,拖也會拖到溫泉裏。


    “內室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代文修頹然地往床頭一靠,一想到自己又得在溫泉光著讓人看就一陣頭疼……


    一兩次也就算了,但這很可能是一兩個月……


    那可是一兩個月啊!


    都得光著給人看!!


    一旁的華景瑟瑟發抖,他多想迴一句“內室也有旁的辦法……”


    無非是找一處,靠著牆的床榻,人坐在床榻上,一側身體靠牆,前方和側方隻站兩個人,就能完全保護住他。


    ……其實隻要保護的人靈活點,就算站一個人也行,軟墊是根本不需要鋪的!


    但是他不敢……


    隻能沉默的垂著頭,祈禱針灸趕快到時間,好讓自己拔了針就走,不在這兒受折磨……


    “那就在水裏吧,如今的天熱,在水裏練也不會太過煎熬。”


    左觀棋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搖著扇子,一切都是在為代文修考慮,看著人畜無害沒有一點私心。


    經過一番思想鬥爭後,代文修妥協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能夠習慣在溫泉鍛煉的日子,就算習慣不了也得去啊,畢竟他還想走路,不想在四輪車上過一輩子。


    得了準確答複,屋裏兩個人都鬆了口氣。


    華景拔了針,一刻也未曾停留,心中默默向睿王妃懺悔,自己受人所迫不是故意不說實話的,隨後火燒屁股般快步離了睿王府……


    ——


    天是越來越熱,代文修與左觀棋睡在一起,夜裏總是要被熱醒一次。


    左觀棋像個火爐,即便沒有被他抱著,單單是挨著,也會出一身大汗。


    兩人因為這個差點分床而睡,直到屋裏多放了冰,左觀棋才保住他上床睡的資格。


    這日夜裏,左觀棋挨著牆睡的正香,忽然一塊絹布被拍到臉上,瞬間堵住唿吸。


    那布的係帶還纏在了脖頸,難受的左觀棋一把將那布拽下,迷迷糊糊之間發覺係帶好像還勾住了什麽東西……


    他順著布料摸去,就摸到了一隻軟嫩冰涼的手。


    手肯定是王妃的,但就是怎麽這麽涼……


    此念頭一出,左觀棋一下就被冰醒了,他探向身側的王妃,發覺身上的抱腹已經不見了。


    而自己從臉上扯下的,正是王妃的抱腹,估計是他嫌熱自己給脫下的……


    隻不過王妃的手那樣涼,身上卻熱,不由讓左觀棋有些擔心是不是生了病。


    第二日醒來,代文修睜眼就見到左觀棋頂著黑眼圈,握著他的手在床頭靠著。


    “什麽時候醒的?”


    代文修底氣不足,他感覺左觀棋不像是睡了一夜的樣子,像一座望夫石般看著自己。


    “夜裏你好像發了熱,我給你扇風好不容易才降了溫,你現下感覺難受嗎?”


    左觀棋說著,用手敷在他的額頭,感覺沒什麽異常才放下手。


    而代文修除了感覺有些乏力,身上無任何不適之感,為了讓他放下心,主動說讓太醫來看。


    “倒是不難受,今日華景來了讓他看看,你是不是沒怎麽睡,要不今日你在府中休息吧。”


    外頭太陽正大,一連幾日左觀棋在秘書省外的馬車上等他,都被熱的發痧,幾次迴去得灌湯藥。


    代文修也不想讓他遭這個罪,每日當值的時候都想把他留下來,偏偏左觀棋還硬黏著不放,熱死也要死在王妃的身邊……


    “我不用,我和你一起。”


    左觀棋打了個哈欠,勉強睜著兩隻眼睛能看見人,代文修感覺下一秒他就得躺地上不省人事了。


    果不其然,代文修更衣的功夫,左觀棋頭支在桌案上,迷迷糊糊就閉上了眼。


    代文修轉動四輪車,輕手輕腳離開內室,屋內下人見到他的舉動立馬會意,隻留了袁恩下來侍奉,其他的都退出了屋門。


    “王妃,我們這次去秘書省不帶著王爺嗎?”袁澤端著吃食,跟在代文修後麵。


    由於左觀棋在屋裏,怕把他吵醒,代文修幹脆出了屋門用膳,讓袁澤簡單拿了幾樣吃食,便直奔大門口而去。


    “讓他睡吧,帶著他不過在馬車裏受罪。”代文修轉過頭,對在身後推四輪車的花若吩咐道。


    “他要是醒了,給他好好解釋我去幹什麽了,如果要是鬧的厲害,就讓他來找我,還有旁的什麽事解決不了的,也能到秘書省來。”


    “是。”


    代文修說完,正好來到府門口,遂直接上了馬車。


    馬車裏隻有自己一人,代文修還有些不習慣,自從他上任後,左觀棋可謂是風雨無阻,沒落下過一次陪他當值。


    也就很早前,自己把他丟府裏去麵聖,後來還沒出現過這情況,坐在馬車裏的代文修甚至有些不安。


    他有些不敢想左觀棋醒了又不見自己後,會有多麽著急……


    代文修整日的心都沒在公務上,直到出秘書省,府中也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這是怎麽了?


    左觀棋轉性了?還是袁恩將他勸住了?


    哪一個看著都不太可能,代文修莫名有些不好的預感。


    “袁澤再快點。”代文修在馬車裏催促道。


    一整日的心神不寧,袁澤都看在眼裏。


    這樣下來,莫說是王爺不願離開主子了,主子也未必能完全放心的下王爺。


    馬車在官道上飛馳,剛一靠近,袁澤看著大門口的擺設,還以為自己走錯了路,認錯了府。


    直到看見府門口站著焦急遠眺的妙若,才認識到,前麵門口擺著花圈的人家是睿王府!


    當今五皇子殿下酷愛給自己辦葬禮,因此甚是讓永昌帝頭疼……


    袁澤腦子裏無緣故冒出這話來,他入睿王府後,代文修已經受了傷,就沒見過左觀棋辦葬禮的樣子。


    這要是讓主子看見,還不得氣個半死!


    馬車在袁澤的驅使下,逐漸緩慢下來,代文修有所感覺,便掀開一角簾子詢問袁澤。


    “是到了嗎?”


    袁澤還沒想好怎麽給主子交代,代文修已經迫不及待掀開了簾子。


    幾乎是一眼就看見遠處的府門口扯著白布……


    代文修出奇的安靜,讓袁澤有些心慌。


    “走快點!”


    這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來的,袁澤一鞭子下去,駿馬嘶鳴,遠處在門口的下人,瞬間注意到這裏的馬車,皆是欣喜又苦澀。


    一下車,代文修就拿過了袁澤手裏的馬鞭,下人均不敢上前阻止。


    即便被人推著,代文修在四輪車上也有極強的生人勿近的氣場,以至於來往下人安安靜靜,生怕觸了黴頭。


    “你給我下來!”


    代文修被推至“靈堂”,牌位棺槨應有盡有,左觀棋正背對他坐在棺槨裏,低著頭不知在幹些什麽。


    反正就沒好事,代文修血氣上頭,一鞭子將桌案上的牌位與供奉的果子全部打落在地。


    左觀棋身形一頓,隨後立馬轉過身,扒著棺槨往下心疼的看自己的傑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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