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五弟甚是喜食蟹,正巧本王府中新來了一批蟹,本王一人也吃不了多少,便贈與五弟吧。”


    三皇子左璃抿了一口茶,明明是對左觀棋說話,卻似笑非笑的看著代文修。


    上輩子左璃是在二十多歲才娶的親,不過剛結完親就重新迴了西南邊塞,十年的時間隻育有一子,還養在京城,與左璃不親近。


    “謝皇兄好意,不過螃蟹性寒,易損傷脾胃,睿王爺又是個貪食的,對著那些蟹定是睡不著覺的,便不必送來了。”


    左觀棋專心剝蟹,頭都不抬,兩人談話都像是沒聽到,代文修見著左璃就一陣頭疼,是一句話都不想與他多說,還不得不說。


    “那便是可惜了……”左璃惋惜道。


    “三皇兄何必自討沒趣,五弟有人照看的緊,我們這些考慮不周的人,唯恐給人添了煩。”


    左鈺吃的比左觀棋還多,與左璃一點也不像同胞兄弟,吃下的東西隻長肉不長身體,個頭都沒包思文這老頭高。


    “說的是,三弟也到了適婚的年紀,是該有個王妃掌管王府了,這樣也就不用羨慕別家團圓了。”


    左崢雲淡風輕將話題轉移到左璃身上,免得他吃飽了撐的管的寬。


    “本王自然沒有二哥那樣的福分,娶得賢良淑德的二嫂。”左璃放下酒杯,溫聲道。


    “三弟過譽。”


    莫說是正妃,左璃府中連丫鬟都很少見,難免有不少世家嫡女盯著這個位置,暗地裏早就爭的頭破血流。


    “崢兒說的不錯,如今觀棋也有了家室,你也不小了,至少納幾個妾,也免得一直都是一個人。”


    永昌帝從不說左璃成婚之事,如今看左觀棋都有了著落,難免也對他心急。


    “兒臣即將啟程西南邊塞,此去還不知何時歸來,倉促成婚留下良妻,豈不是太過委屈。”左璃道。


    “你不能帶著她一起?”左觀棋吃的正累,無意間還添了一把火。


    誰都知道這隻是左璃推辭成親的理由,但隻有他敢點破。


    “唉……那裏確實苦,與京中不知差了多少。”永昌帝感慨萬千,似乎是想起什麽舊事而陷入沉思。


    一時間大殿氣氛僵硬,周圍大臣不知皇帝又想起什麽傷心事了,也不敢貿然打擾。


    代文修不明所以,掃了一眼周圍,人人各懷心思,勉強吃喝幾口,打起十二分精神注意皇帝的動靜,隻有左觀棋在認真用膳。


    滿大殿都是他嗦殼的聲音……


    飯飽,左觀棋打著響嗝,拍著自己的肚子毫無留戀的走出門。


    引的周遭大臣是想看也不敢斜視,隻得匆匆從兩人身邊走過。


    這會兒比下車時更涼,天邊的一輪圓月照映著出宮的路。


    “睿王妃留步。”


    代文修一怔,他記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於是,他裝作沒有聽見,加快了腳步。


    “睿王妃留步!”那人見代文修要走,拔高了嗓門,快步攔下了他。


    “天色已晚,宮裏馬上就要落鑰了,不知父親有何要事商討?”


    代文修不得已停下腳步,連帶著左觀棋也停下,一臉茫然的看著出現在自己王妃麵前的人。


    “這……也不是什麽大事,為父就是想知曉為何那日沒有迴門,莫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隱?”


    說著,代肅瞟了一眼左觀棋,全然沒將他當迴事,反正也是個愚笨的,八成也不知兩人說的何事,不足為懼。


    左觀棋隻是好奇在兩人之間看了看,倒也沒有過多言語。


    “迴父親,當日王府派了下人過去交代了原因,是王爺生病,才未曾過去,兒子以為下人交代的很清楚了。”


    代文修語調雖冷,但不失禮儀,讓人找不到錯處。


    對於代文修言語中的警示,代肅笑的雲淡風輕,根本不當迴事,左觀棋不過是一個沒有實權的王爺,根本威脅不到他。


    “父親年歲已高,如今也盼著幾個兒子多往來,今後也能相互扶持。”代肅歎了口氣,裝作一副慈愛的樣子,為他的“嫡子”鋪路。


    就算左觀棋愚笨也是個王爺,手中權利雖不會用,但可以掌控他的權,威懾旁人為自己所用,更別提他還有個好兄長。


    自成親以來,代文修不止一次帶著左觀棋出入靖王府,很明顯靖王認同這個弟夫,要不然隻左觀棋一人過來足矣,沒必要帶著王妃。


    就連代肅也很意外,他本以為二皇子左崢會忌憚代文修掌管睿王府,卻不曾想他竟送了代文修不少東西,還允許他隨意出入靖王府。


    要不是他心裏清楚,代文修不常出門,兩人在之前絕對沒有過任何交集,恐怕都要懷疑兩人是否有染。


    代文修覺得諷刺,想也知道代肅是看上了背後的左崢,覺得自己能給他幾個嫡子美言幾句,哪怕是再小的價值也要為他所以。


    “兒子已嫁做王妃,無法隨意出府,何況兄長早已不在人世,沒了往來的必要,不過……兄長德才兼備,兒子定竭盡全力讓世人知曉他的才能。”


    早在兄長未過世時,代文修一有看不懂的書,就去找兄長解惑,不管他問什麽,兄長都能耐心給予迴答。


    直到現在,兄長對待不同事物的見解,他都記憶尤深,並且變成了自己的。


    “你……難不成你就那一個兄弟!”代肅露出一瞬兇惡,氣的胡子發顫,壓低了嗓音質問。


    左崢還未離席,代文修此刻也不怕他,鬧大了又如何?


    他料定左崢不想讓自己與相府多聯係,巴不得能一輩子在王府照看左觀棋,隻要他沒走,這裏的動靜遲早能傳過去。


    “你是何人?為何對我的王妃如此不敬?”左觀棋推了把代肅,插到兩人中間,居高臨下瞪著麵前錯愣的老頭。


    代文修一怔,很快迴過神來,卻沒有幹涉,可還是下意識攔了下左觀棋的胳膊,代肅也是朝廷命官,別沒打出個好歹,反倒再被皇帝給罰了。


    另一邊代肅原本氣紅的臉,更加五彩繽紛,左觀棋是一點兒也不記得他這個老丈人,宮宴上搭的話,也是一點兒也沒多想,全然把他當做一個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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