唿吸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整個停機坪變得極靜極靜,無憂被簡推搡著從機艙口一步一步走出來,麵對著幾乎滿眼的軍官將士,媒體記者,異能組其他人不解的眼光,以及相隔這麽遠依然能感受到的灼熱視線,她隻能苦笑。


    不是她不想自救,而是不能。


    精神力仿佛開閘流瀉的洪水,聚集起來多少,就流失多少,腦海中的儲存量甚至不夠她完成一次精神力攻擊,隻能任人用槍威脅著,她完全不知道是怎麽迴事,卻又隱隱覺得這是跟她再一次透支有關。


    果然,不遵醫囑什麽的,是要遭報應的,還是現世報。


    這下好了,她江無憂的大臉明天估計得榮登帝國最大的報紙版麵,真是。。。丟臉丟到全國人民麵前了。


    一排士兵齊刷刷的用槍對準無憂身後的簡,簡一手掐著無憂的脖子,一手用槍對準她的太陽穴,走下舷梯,而她的身後,是同樣手中握有人質的巴頌和大衛。


    駐京部隊司令拿著擴音器,“對麵的人聽著,你們已經插翅難逃,請立即放下武器,放下武器。。。”


    “別廢話,出來一個能做主的人。”簡朝著對麵大喊一聲。


    司令噎了噎,沒想到這二男一女裏麵最最暴虐的竟然是一個女孩子,唉,卿本佳人,奈何為賊,司令本也是憐香惜玉之人,看了眼簡不俗的容貌,掩下眼中的遺憾,將詢問的眼神投向宣錦書。


    宣錦書緊緊看著簡手中的無憂,眉頭緊皺,不對,她的狀態很不對勁。


    醫部的人也已經趕到了機場,範海昱就站在宣錦書的身後。透過鏡頭放大顯示,三名恐怖分子及他們手中人質的一舉一動一個表情都被幾倍放大,最前方的無憂臉色泛白,雙眼無神,似乎在忍受著什麽莫大的痛苦,外人或許以為她是驚嚇過度,可範海昱卻清楚,這丫頭肯定沒聽話,又透支了精神力,他千叮嚀萬囑咐。恨不得把話烙進她的腦子裏,結果呢!


    範海昱又是擔心又是生氣,對身邊的宣錦書道。“丫頭的精神力似乎出問題了,不然她不可能讓自己陷入這麽被動的局麵,要知道,她是最要麵子的。”


    到底飛機上發生了什麽?


    範海昱不知道,宣錦書也不甚清楚。但他絕不容許無憂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受辱,冷酷的光在眼中一閃而過,宣錦書側頭,對身後的司令道,“我過去,之後這裏的指揮權就交給你。”


    司令敬禮。“是的,長官。”


    “散場的時候,把所有錄像設備沒收。不允許這裏發生的任何畫麵流傳出去。”


    既然不允許攝像,那為什麽之前沒有禁止。。。司令心中雖有疑惑,但他是個合格的軍人,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所以他毫不猶豫的應道。“是的,長官!”


    宣錦書點了點頭。然後從士兵中,一步步,從他們分開的地方,走了出來。


    “你可以負責?”見到宣錦書的一瞬間,簡眼神一眯,有些不悅,不怪她不信任,宣錦書太年輕了,年輕到在這個講究資曆的國家,以他的年紀,即使隻是擔任的一市之長,別人都會懷疑他的能力不足,所以簡才有此一問,當著所有人的麵問清楚,一旦他做不了主,別怪她遷怒。


    “是的,你有什麽要求,可以提。”


    簡冷冷一笑,“一架反偵察機,送我們三個人離開帝國國境,不然這三個人,這一整個飛機的乘客都要給我們陪葬。”


    宣錦書一派從容,“傷害人質,是最愚蠢的行為,因為一旦你失去了人質,也就意味著你喪失了最後的保護傘,你看看,這四麵八方,這位女士,我並不以為我們的軍人素質差到能夠讓你在這樣的陣仗下逃出,另外,這也是最愚蠢的威脅,因為對於我而言,你和你的同夥的價值,明顯要高於這些乘客。”


    無憂明顯能感覺到簡的手狠狠縮了下,但讓她慶幸的是,距離她不遠處的兩名乘客並沒有發出失態的叫聲,或許經曆了這一次非同尋常險中求生的經曆,每個人的心理素質都得到了極大的鍛煉。


    “這麽說,你是要放棄他們了?哈哈,這就是所謂的華人,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簡這話說的很大聲,她現在的心態很瘋狂,你不讓我好過,我也不讓你好過,既然在劫難逃,不過一死,死之前,也要拉一些人做墊背,她這麽做,是故意說給機艙裏的乘客聽的,讓他們怨恨上這些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而置他們的生死不顧的所謂華人。


    宣錦書搖了搖頭,他的話依然不高不低,不緊不慢,就是這樣的平淡,反而比尖銳瘋狂的簡聽起來更入耳,“要他們死的人,不是我,是你。”


    “如果你放我們走,這些人自然平安無事。”


    “但是會有更多的人,因為我今天的決定,而喪失性命。所以,你以及你的同伴,都不能走,所以,留下吧。”


    簡剛想說什麽,就發覺自己動不了了,她想張開嘴大喊,卻什麽都說不出聲,無憂一個鷂子翻身,脫離她的掌控,巴頌一看不對,就想對手中的人質開槍,卻被身邊的大衛一槍打中眉心,來自各個方向的槍擊聲幾乎同一時刻響起,砰砰砰,三個恐怖分子一起倒下,一切都結束了。


    宣錦書之所以這麽做,首先是給對方一種他願意談判的錯覺,放鬆警惕,然後希望破滅,絕望來臨,這個時候,人的警惕心是最差的,也是攻擊的最佳時刻。


    其實簡和巴頌也知道自己這不過是困獸之鬥,從飛機返航,降落在京城機場之時,她便知道大勢已去,挾持無憂,威脅宣錦書,隻不過是不甘心就如此死去,到底也要做一把瘋狂的事。


    機艙大門再一次打開,這一次所有的被劫乘客洶湧而出,他們不顧一切的向前奔跑,遠離那個帶給他們噩夢的飛機,他們又哭又笑,誰也顧不得形象,隻想盡情的笑,盡情的哭,將這一個晚上所承受的東西統統發泄出來。


    “截至淩晨六點,整個劫機事件得到解決,我們的前方記者傳來消息,三百多名乘客,已經被安全轉移,他們身上大部分人都帶著血漬,具體傷亡人數還未知,等待機場的官方統計。遺憾的是,因為涉及軍事機密,所有的攝像設備都被軍方沒收,我們隻能從前方記者發迴的報道中得知如今的最新情況。”


    “不論如何,這些乘客們,能夠團結一心,與恐怖分子鬥智鬥勇,將他們製服,為了更多人的生命,不顧安危,這是非常了不起的舉動,我謹代表所有幸免於難的乘客們,以及這些人的家人朋友,向傷亡者表示崇高的敬意。是你們的犧牲,換得了他們的安全,更多的家庭因你們而圓滿,在天堂,請一路走好。”


    宣錦書將無憂狠狠的抱在懷裏,“沒事了,沒事了,不怕。”


    無憂失笑,她才沒怕呢,反手抱住宣錦書,“錦書,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宣錦書看著她,眼睛慢慢的就變黑了,無憂一看不好,趕緊討好的摸摸,蹭蹭,“人家錯了,人家剛受驚迴來,不許兇人家。”


    宣錦書的氣啊,一下子沒了,哪裏還舍得對她擺臉色,抱起她就往迴走。


    “哎呀,放開我啦。”還有好多人看著呢,無憂有點不好意思,她大概能想象自己現在形象,肯定又髒又醜,特別難看,害羞的她將臉埋進宣錦書的頸窩,鴕鳥的希望這樣就不會有人看見了,心裏也明白這不過是自欺欺人,剛剛那一下,恐怕全國人民都看見了。


    她還不知道宣錦書為了照顧她的自尊心,讓所有媒體都白忙活了一場,現在她被宣錦書抱進車裏,看見熟悉的東西,熟悉的人,甚至這熟悉的空氣,她終於後知後覺的傷感了起來,鼻子一酸,差點沒哭出來。


    宣錦書把她抱進懷裏拍拍,“還逞強,是不是哪裏難受了?我們現在就迴帝國大廈,對了,媽媽也在哪裏?”


    無憂唰的抬起頭,“媽媽?!”


    宣錦書看她又驚又恐的小樣子,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嗯,媽媽也來了,就在帝國大廈。”


    無憂頓時苦了臉,“她一定會罵死我的,不罵死我也一定會哭死我的,錦書,怎麽辦哇。”


    宣錦書沒好氣的點了點她嬌俏的小鼻子,“你啊,讓所有人為你提心吊膽的,我都要被你嚇死了,該,讓媽媽多罵罵你,罵的你以後不敢亂跑。”


    “人家明明很無辜好不好!”無憂好不委屈,握著小拳頭為自己申訴,“出國吧,也不是我想的,是為了比賽嘛,劫機吧,就更加跟我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啦,錦書,錦書,你等一下要幫我哄哄媽媽啦。”


    無憂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江媽媽的眼淚。


    能被這樣纏著撒嬌,真是一種幸福。


    宣錦書還沒開口,就見無憂翻了個白眼,身子一軟,一下子暈倒在自己的懷裏。


    “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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