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空蕩蕩的教室牆壁,鋪開紙,提筆寫了幾個條幅、畫了幾張畫,扔進空間,讓花精們裝裱好,拿出來掛在牆上裝飾。


    又拿出花精們閑來無事雕刻的幾個木雕筆筒、筆架、畫筒,擺放在書桌、書架上。


    滿正浩看著白牆、新桌椅,聞著牆上散發著墨香的書畫,簡單而不失文雅,滿意的點點頭。


    收拾好了一切,滿正浩在街上貼出了幾張告示,說明十日後招生,才匆匆迴家。


    “爹,我們真的可以上學堂了嗎?”滿文斌激動地看著自己的父親問道。


    “爹,我們要去城裏生活了嗎?”滿文石好奇的問道。


    “大伯,我們都要去嗎?”滿正雅的大兒子滿文博興奮的問道。


    滿正浩看了一眼激動的侄子們,又看了一眼失落的躲在角落裏的滿瑤岑,笑道:“男孩子都去城裏讀書,但每十天要迴家幹農活一天。瑤岑也去,爹需要個人給我磨墨。”


    “真的嗎?爹,我也可以去城裏陪著你、陪著哥哥嗎?”三歲的瑤岑兩眼發光的看著滿正浩,問。


    “嗯,瑤岑肯定要去。好了,你們都去收拾自己換洗的衣服,明天一早出發。”


    滿正浩看著像兔子一樣跑出去的兒子和侄子們,轉頭看著爹娘道:“爹,娘,你們也跟我去城裏吧。”


    “不了,爹不去了。你帶著孩子們一走,家裏就剩老三和三個兒媳婦了,爹不放心。”滿承福搖頭拒絕。


    滿柳氏聽說可以去城裏,很是向往,可聽到滿承福說的話,又安靜了下來。


    “爹,娘,你們要是不去,那我可得找中人雇兩個人了,一人要給我和孩子們燒水、做飯、洗衣,一個看著大門......”


    “啥?正浩,私塾裏還要請人?那肯定要給開月錢了?”滿正浩話還沒說完,就被滿柳氏打斷了,“你爹不去,我去!我給你們做飯、洗衣,咱不雇人,雇人做事太費錢了!”


    “正浩,爹是這樣想的,你剛開辦起來私塾,能省就省……”滿承福遲疑的說道。


    “爹,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怕你和娘去了花銷大,想給我省錢!可是,門房和廚娘真不能省的。


    爹,娘,走吧,就當是你們幫襯你兒子了。至於家裏,有三弟和弟妹們在呢,再說了,你想家裏了,可以隨時迴來看看嘛!”滿正浩耐心勸道。


    “就是啊,爹,娘,大哥一個人帶那麽多孩子去城裏,大哥要給孩子們上課,誰給他們做飯洗衣服呀?可不得家裏去兩個人幫襯幫襯,您放心,家裏有我在呢。”滿正光想到家裏要娶六個孩子,連忙幫著勸說。


    “就是就是。爹,娘,你們一定要去城裏幫大哥帶孩子!”尉氏也連忙勸說道,“爹,娘,家裏您放心,有三弟在,種地誤不了;我們三個兒媳婦在家裏,紡線織布一樣也不會落下。就是三弟種地忙不過來,我們也可以去地裏幫忙,實在不行還可以請短工的。”


    滿承福看看大兒子,又看看家裏剩下來的一個兒子仨兒媳婦,思來想去,無論是老二媳婦,還是老四媳婦,都不適合去城裏給大伯哥、孩子們做飯,隻有自己兩老家夥去最合適,最終,他還是點頭應了。


    滿正浩在招生的前兩天,帶著爹娘和六個孩子,去了城裏的院子入住。


    一晃三年過去了,耽誤了三年的科舉考試又要開始了。滿正浩和父親商議後,聘請了一位老秀才當夫子,自己騰出時間準備科舉。


    直到滿正浩考上了舉人,衛國和齊國的戰爭也沒有結束,滿正雅和滿正碭也沒有從戰場迴來。幸運的是,兩人都捎迴消息,很是平安。


    豐川縣這幾年風調雨順,風養生息三年,滿承福和滿柳氏飽經風霜的臉上的皺紋沒那麽深了,皮膚顯得細膩了好多,因為長時間在城裏生活,整個人看起來顯得年輕了一些。


    滿文斌、滿文石長高了好多,身體也健壯了好多,成了真正的少年。他們倆非常的好學,學業也很優秀;滿瑤岑五歲了,愛說愛笑,很是活潑。


    幾個侄子雖然也愛學習,但都天份有限,想考取功名,難度很大。


    滿正浩成了舉人老爺,這幾天,門庭一下子變得熱鬧起來。同窗、鄉紳接連來訪滿正浩。


    家裏有適齡女兒的遞了拜帖,拜訪滿柳氏、滿承福,話裏話外露出了想結親的意思。


    滿柳氏、滿承福沉寂了三年多的給大兒子找續弦的心,一下子活躍了起來。兩人商量以後,覺得自己年齡大了,精力跟不上了,一定要趕緊給兒子娶個續弦,主持後院的事情。


    滿柳氏、滿承福拉著大兒子,從科舉入仕外交、後院管理等各個方麵,言辭懇切的勸說大兒子續娶。


    滿正浩低頭沉默了好久,才抬起頭,認真的問道:“爹,娘,我要是續娶了新婦,您想過文斌、文石他們的處境嗎?


    文斌、文石他們是嫡長子,按我朝的法規,他們要占我們這一房家產的百分之七十。


    您想,新婦能容下大半的家產被別人分走嗎?她會甘心嗎?不會!給誰都不甘心的。她不會甘心,那麽等待著文斌、文石的又是什麽?


    爹,娘,孝敬好學的文斌、文石兩孫子,你們真的舍得他們有個啥意外嗎?咱們家好不容易維持的和睦平靜,您真的要打碎嗎?!”


    “這孩子!哪裏有你說的那麽玄乎,咱找個老實的媳婦就好了!”滿柳氏被大兒子說的心口撲騰撲騰直跳。


    滿承福沉默著不說話,隻是看著大兒子。


    滿正浩吐出一口氣,繼續道:“爹,娘,娶媳婦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光宗耀祖。我有兩兒一女,他們聰明董禮,我覺得有他們足矣。


    而且,這麽多年,我也習慣了和爹娘、和孩子們一起生活。我不想再找一個陌生人打亂我的生活,更不想迴到家裏,還得麵對一灘雞毛蒜皮的雜事。爹,我真的不想自找麻煩。您能理解我嗎?”


    滿承福忽然想到,這三年老二、老四不在家,他們兩家的四個男孩子,基本上都是大兒子在照顧,老家還有兩個小孫子,將來也是要大兒子操心的。


    大兒子白天當夫子教書,看書準備科舉,晚上還要檢查六個孫子的學業,確實辛苦了。


    “爹,我現在是舉人了,從今往後,全家免稅、免徭役,就連兵役也都免了,已經踏入了士的行列了。


    我還要繼續科舉考試,還要兼顧輔導文斌、文石和侄子們學業,我真的沒有精力再顧及其他了。


    爹,您要是真給我取個新婦進門,我隻能空閑時間多陪新婦和新生的孩子了,就沒時間管文斌、文石和侄子們的學習了,到那個時候,您可不要怪我呀!”


    滿正浩說完,兩手一攤,看著滿承福。


    滿承福忽然噗嗤一聲笑了,他站起身道:“行了,爹不勸你了。你既然不想再娶,那就算了。大不了,我和你娘多活幾年,多給你操點心。好多,老婆子,走吧,我們出去轉轉,多活幾年!”


    “啊?老頭子,這......這......真不娶了呀?!”


    滿柳氏看了一眼走出屋外去的滿承福,又看了一眼態度堅決對的大兒子,想了想,跟了出去。


    屋外的牆角,滿文斌、滿文石聽到了確定的消息,微笑著,悄悄離開了。


    多年以後,滿正雅、滿正碭平安歸家。滿文斌、滿文石、滿瑤岑相繼成親、考上了進士,外派出去赴任。


    滿正浩官至四品知州,一直等到了滿承福、滿柳氏百年之後,才主持四兄弟分了家,又活了二十來年,才離開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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