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靠牆立好掃帚,四丫放好簸箕,兩人背起背篼,向著外麵的山上走去。


    “給!四妹,吃!”三丫從兜裏掏出兩個雞蛋,給四丫一個。


    “雞蛋?”四丫捂緊懷裏的雞蛋,興奮的四處看了看,低聲問:“三姐,哪來的?被奶奶發現偷家裏的雞蛋,會挨打的。”


    “外麵撿的,放心吃。”說完,三丫捏碎雞蛋皮,小心的吃了起來。


    “哪裏撿的?還有嗎?”四丫一邊吃雞蛋,一邊含糊不清的問。


    “有,大姐,二姐的我留著呢。”三丫拍了一下褲兜說道。


    四丫聽了,吃的更歡實了。


    到了山上,三丫找到了早早上山的大丫、二丫,兩人已經撿滿了一背篼柴,正在撿第二背篼。


    三丫拿出褲兜裏的雞蛋,低聲說:“大姐、二姐,趕緊吃,被人發現,告訴奶奶和媽就不好了。”


    大丫、二丫看到雞蛋愣了一下,趕緊抓在手裏,蹲在草叢裏,裝著撿柴,問,“三丫,哪來的雞蛋?你可得不能偷家裏的。”


    “大姐,沒偷,我在外麵撿的,偷偷煮熟了。快吃吧,我們已經吃過了。”


    “對,大姐,我們吃過了,你們快吃。”


    大丫看三丫、四丫不像說謊,才蹲在草叢了,幾口吃完了雞蛋,又把蛋皮埋在了土裏,才站起來,接著撿柴。


    “姐,大姐,快來看,雞蛋!我找到了好多雞蛋!”


    三丫看到一處茂密的雜草堆,偷偷放了三十多個雞蛋,憋住笑,跑到大丫跟前,拉著大丫邊跑邊說。


    “你又發現雞蛋了?在哪裏?”大丫壓低嗓音問了一句,跟著三丫大步走。


    “就在那裏。”三丫帶著大丫,走到雜草堆前,指著裏麵的雞蛋說道。


    “這麽多啊!三丫,你眼睛真尖。我們剛才從這裏路過,都沒發現。”大丫讚了一句三丫,“三丫,來,和大姐一起,拔一些軟草墊你的被兜裏,咱裝雞蛋,不裝柴了。”


    “大姐,不撿柴迴去,奶奶會罵的。”四丫從後麵過來說道。


    “不會的,四丫,你看這是啥?”


    “這麽多雞蛋!”


    “噓!小點聲。好了,快拔些軟草墊墊,不然雞蛋要磕破了。”


    姐妹四人,撿了滿滿三背篼幹柴迴家,就隻有三丫背著半背篼鬆鬆的草迴來了。


    “大丫,你們撿柴迴來了?撿的可真多!”


    “二丫,你們出去的早,迴來的也早,不像我家的幾個懶丫頭,這時候了,還不見蹤影。”


    “哎,三丫,你咋空著背篼迴來了,你不怕奶奶罵你呀!”


    “三奶奶,我腳腕受傷了,走路太疼了。”三丫故意小心的跛著一隻腳走路。


    “腳腕扭傷了,那可得好好緩緩了。”


    一進家門,趙婆子盯著四個丫頭的背篼看。當看到走在後麵的三丫是空著的時候,氣憤地抬起了手,指著三丫就要大罵,“你個......”


    “噓!奶奶!”大丫趕緊放下背篼,跑過去,拉著趙婆子的手,壓低嗓音說:“小心點,奶奶,雞蛋,我們撿到好多雞蛋了,三丫背著呢!”


    “真的撿到雞蛋了?撿了幾個?”趙婆子陰沉的黑臉一下子樂開了花,噔噔噔過去,關上大門,輕輕地撥開三丫放地上的背篼裏的草,“去,拿個盆來。”


    四丫飛快的跳進灶房,端著一個木盆放在趙婆子腳邊。


    趙婆子一邊數,一邊把雞蛋放進了木盆裏。“34個,整整34個,不錯!不愧是我的乖孫女,眼睛就是利。行了,大丫,你們收拾一下,一會兒要去上工了。”


    上工路上,四丫扛著菜耙,笑著對三丫說:“三姐,奶奶今天又沒罵我們,真好!”


    “是啊,奶奶不罵人,感覺家裏舒服多了。”二丫插嘴。


    “嗯,我也覺得。”大丫肯定。


    三丫被姐妹們簡單的願望逗笑了,說實在的,來了兩天了,三丫已經看明白了這個家庭。


    奶奶的尖酸刻薄,是生活所迫,她能看到孫女們吃不飽、穿不暖。可沒有辦法,家裏貧困,吃的食物太少,男人們又是家裏重要的勞動力,必須得緊著他們。


    家裏的郭二花、李大妹他們,才是真正的重男輕女。她們倆看不到大丫四人吃不飽,看不到四衣服鞋子破了,趙婆子不催,她們就不做。


    趙大強兄弟三,有重男輕女的思想,可起碼有當父親的自覺,記得好幾次,大丫四姐妹活沒幹完,是他們過來幹完的,郭二花她們從來沒幫過。


    “二奶奶,韻和,你們撿柴迴家了?”大丫笑著打著招唿,二丫對著來人笑了笑。


    “哎喲,你們四個又都去山工了?我和我們家韻和撿了點柴,時間不早了,該迴去了,不然一會兒曬死人了。”鄰居趙二奶奶背著柴,笑著和碰到的村民打著招唿。


    三丫掃了一眼趙二奶奶背上的柴,裏麵捆著一隻野雞、一隻野兔。看來,昨天自家吃肉,饞著小錦鯉了。


    三丫他們走進記分員分配的地裏,扛起菜耙彎腰掩埋犁溝。


    隔了四隆地,鄰家嬸子看了一眼三丫四人身上的夾衣,笑著道:“二花,大妹,你們的做衣服的手藝越來越好了,看看,大丫四人身上的夾衣,做的多合身,多好看!”


    “就是!雖然補丁多了一些,可怪好看的!”旁邊的大嬸接話。


    郭二花瞥了眼大丫四姐,搖頭,“那不是我做的,應該是我婆婆做的。我白天要跟著上工,迴家還要做飯。一天天的,太累了。”


    “就是!累死人了。”


    “種上麥子,就能消閑點了。對了,二花,大妹,你們啥時候生啊?”


    “八個多月了,再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郭二花輕輕地摸了摸肚子說道。


    “我也是八個月了。”李大妹插話,“我可能在大嫂後麵生。”


    “那你們坐月子的時間還好,11月份,天冷,地裏活少,炕燒的熱乎乎的,有婆婆、丫頭伺候著,能坐個好月子。”


    “就是!誰不羨慕你們倆啊,自從四個月後,就沒洗過衣服。那四個丫頭,又是洗衣服,又是上工的,可真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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