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自己的兩個堂妹後,遲藍也在青黛的帶領下過來給林雅菡迴話。


    “姑娘,那徐家在這次芳菲社內設立了三個攤位,分別售賣服裝、點心和金銀飾品。”遲藍說道,“高夫人所說的翡翠閣便是徐家的金銀鋪。”


    “僅僅如此麽?”林雅菡有些疑惑地問道。


    如果僅僅是金銀鋪,林雅菡還真的不放在眼裏。要知道林家的金玉堂不僅在安西府赫赫有名,放在整個大聖朝也是數一數二的金銀鋪。


    尤其是西北地區盛產優質金銀及玉石,再加上安西府又是大聖朝對西北的主要榷場,所以很多外國的優質寶石也會在這裏交易。因此林家的金玉堂飾品素以高品質聞名,屬於大聖朝頂級金銀鋪之一,一般的金銀鋪壓根都沒資格和金玉堂放在一起評價。


    “翡翠閣的飾物造型奇技,豔麗奢華。並且他們還有一種名為翡翠的獨家寶石。”遲藍說完還奉上了幾件翡翠閣出品的首飾。


    林雅菡看了幾眼,越發肯定了這徐家的徐詩茵定然是從地球位麵穿越過來的現代女子。要知道大聖朝基本算是地球位麵明清朝代的翻版,所以審美也是延續華夏傳統。


    華夏傳統審美體現在首飾上通常是兩個風格。一是低調路線,另一種雖然也強調奢華但卻不追求豔麗。


    相反,徐詩茵家的翡翠閣走的路線就是後世西方審美下的珠寶風格。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大聖朝並不流行翡翠。即便在地球位麵,翡翠真正的流行是因為慈禧的偏愛而造成的。


    “這翡翠雖然類似玉石,但是顏色豔麗,未免流俗了。”紫萱跟著林雅菡也看了那幾件翡翠閣的珠寶,忍不住吐槽道。


    華夏人喜好玉石是因為玉石有低調質樸之美,而翡翠則走的是明媚豔麗路線,這可不是當下士大夫的審美。


    不過林雅菡多多少少還保留了地球位麵現代人的審美,對於翡翠這種寶石還是有點喜愛的。


    “雖然流俗,但多少也有點番外異聞奇觀的趣味。”林雅菡笑著說道,“遲藍,你且去看看。若是翡翠閣那邊的翡翠賣得不好,你大可全部包下來。”


    “遵命。”遲藍行了一禮又離開了繡樓。


    林雅菡在繡樓略微休息了片刻就收到了消息,那邊是芳菲社開始活動了,高夫人請林雅菡移步金華園的正堂——天香樓。


    於是林雅菡在丫鬟、婆子們的簇擁下走到了天香樓。此時的天香樓已經聚集了不少閨閣少女及她們的長輩們。人人皆盛裝打扮,各色濃鬱的脂粉香氣熏得林雅菡有些頭暈。


    西北苦寒幹燥,故而女子多喜用各色麵脂。而此時各家胭脂鋪所產麵脂都摻雜了大量香料,而安西府又剛好是大聖朝最大的香料榷場,因此香料價格相對便宜。於是安西府的胭脂鋪為了壓過別家,紛紛比試誰家的香料用得多。


    偏偏林雅菡對這種香味濃鬱的麵脂是避而遠之,並且也不喜用熏香。林雅菡的房間裏一般就是放果盤來提供香味,而衣服則是用裝著新鮮花瓣的香囊來熏香。


    “林姐姐來了。”此時有個姑娘笑著走過來道,“好些日子沒見姐姐了。若不是姐姐家不方便,我便要上門看看了。”


    “讓妹妹擔心了。隻是家裏不便,還望妹妹原諒這個。”林雅菡壓抑著心中的激動,溫和地說道。


    眼前這個爽朗的姑娘名叫殷慧,和林雅菡在前世便是手帕交。隻是後來林雅菡在前世隨著丈夫遠離安西府,林雅菡便與殷慧沒有太多交集。


    但饒是如此,殷慧還是會通過書信關心林雅菡。雖然殷慧年紀小於林雅菡,但是其智慧和見識完全超過了前世的林雅菡。可以說,前世若沒有殷慧的提點,林雅菡在那段不幸的婚姻中或許會更加淒慘。


    殷慧本來就是聰慧女子,很快就從林雅菡的語氣中察覺到一絲不尋常。


    她拉著林雅菡走到角落,壓低嗓門問道:“姐姐為何語帶悲切?可是家裏有人磋磨於你?若是有那奴才仗著年紀欺侮姐姐,那不妨告訴妹妹,妹妹定然要給姐姐討一個公道。”


    “哪裏有什麽人敢欺負我?”林雅菡笑著說道,“妹妹莫非沒有聽說我家才趕了幾個管家?”


    聽到林雅菡的語氣變得正常,殷慧也愉快地說道:“那便好。既然姐姐沒有什麽煩心的家務事,那不如跟妹妹去園子裏走走?”


    林雅菡點點頭,於是兩人就出了天香樓,沿著園子裏的小徑慢慢地走著。


    “這芳菲社的布置也未免太奢靡了。”逛了一會園子,殷慧忍不住皺眉說道。


    西北因為氣候原因而並非出產花木之地,而芳菲社的組織者為了好看,不僅從外地采購了大量的花木過來充實園子。同時還用彩絹、彩紙剪裁為花,用以點綴園子。


    在古代,絲絹與紙張就是非常珍貴的物品,而彩絹彩紙則更是價格不菲。尤其是園子裏用的彩絹彩紙都是上品,因此拋費就肯定不低。而這樣的園子在經過今天之後就要拆除,所以才引來殷慧的不滿。


    “是啊。”林雅菡頗為認同地點點頭道,“這其中花費若是用於老百姓,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因此受益。”


    “不曾想姐姐也開始關心老百姓了?”殷慧有些揶揄地說道。


    林雅菡臉皮一紅,她自然曉得原身是個“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深閨女子。別說知道老百姓生活不易了,怕是連一枚雞蛋值幾個錢都不清楚。


    “管了這麽久的家,自然是曉得一些外麵的事情了。”林雅菡說道。“如今安西府旁邊的村子裏,尋常百姓家四口人隻需20兩銀子便可以豐衣足食。而我等人家,這20兩銀子怕還不過一日的飯錢。”


    聽到林雅菡如此說,殷慧更加驚訝了。在殷慧的印象裏,自己的這位好友雖然天真善良但卻天真善良得過分了。


    在聽聞林雅菡父母過世的消息後,殷慧立刻就擔心林雅菡會被府裏的“老人們”給挾持住。可惜殷慧雖然和林雅菡關係密切,但殷家與林家卻並無多少來往。畢竟殷家是書香門第,天然就與林家這樣的將門世家對立。


    好在殷慧很快就聽到林雅菡整肅林府的消息,更看到林雅菡快刀斬亂麻地將林府原來的大管家和二管家連根拔起。雖然外界傳言林雅菡“心狠手辣”,但是殷慧的母親卻對之頗為欣賞。


    “我原本還以為那林家姑娘是個軟弱的,沒想到現在倒是立了起來。”殷慧的母親對殷慧說道,“後宅之事與朝堂大事殊途同歸,若不出手,出手就必須一擊必中。尤其是要知道何為關鍵,做事唯有抓住關鍵方能事半功倍。現在林姑娘算是在林府立了下來,日後管事起來保證沒有人敢在明麵上反對。”


    殷慧母親借著林雅菡這件事給殷慧好好分析了一下如何管家。要知道殷慧乃是殷家的嫡長女,日後肯定是要嫁為宗婦。宗婦不僅要管好自己的府邸,更要處理好整個家族的女眷關係。因此殷慧母親才會時時提點,唯恐自己女兒日後在管家的時候吃了虧。


    林雅菡和殷慧在園子裏逛了一刻鍾,然後就看到一個丫鬟急匆匆地過來,道:“兩位姑娘,如今天香樓正在舉行詩會,夫人請二位過去一觀。”


    “我最煩做勞什子詩了!”殷慧嘟噥道。


    聽到殷慧的抱怨,林雅菡笑了起來。別看殷慧出身書香門第,四書五經也是頗為了解,但偏偏卻不擅詩歌。要知道殷家並非古板人家,家中女子不僅精通女紅針黹,琴棋書畫也不曾落下。結果到了殷慧這裏,獨獨一門詩歌可謂是“十竅通了九竅”,結果還是“一竅不通”。


    聽到林雅菡的笑聲,殷慧揶揄道:“那不如姐姐上去作詩一首?”


    林雅菡頓時止住笑聲,尷尬地說道:“就我那詩才,還不如妹妹呢!”


    說完,兩人相視大笑起來。


    兩人笑著走進天香樓,此時大廳裏已經布置好許多書案,隻見一個個閨閣姑娘正在書案後或奮筆疾書,或蹙眉思索。


    “林縣主、殷姑娘,二人可要一試?”高夫人走到二人旁邊,低聲詢問道。


    林雅菡擺擺手道:“夫人切莫為難我二人了。我倆的才華比起各位姐妹來,那真的是螢火對皓月。”


    高夫人也知道林雅菡與殷慧不擅詩詞,故而剛剛的話語也就是一問,見林雅菡明確拒絕後便行了一禮離開了。


    芳菲社其實就是為閨閣女子展示自己才華而聚集大家在一起。對於一些身份較低的家族女子來說,她們最期待的就莫過於通過這樣的聚會來展示自己的閨名,繼而為自己的婚事添上一枚砝碼。


    但對林雅菡和殷慧來說,她們的家族出身就足以讓自己找到合適的夫婿,所以兩人對這種詩歌展示並不感興趣。


    二人在大廳的靠牆處尋了兩把椅子,然後便落座靜候詩會結束。


    詩會以三炷香為時限,不過也有人提前交了卷,其中就有林雅菡的二堂妹林雅芷和林雅菡的“老鄉”徐詩茵。


    看到林雅芷交卷,林雅菡才忽然想起來,自己這個小堂妹似乎也有“安西府才女”的名頭。想到這裏,她頗有深意地看向了徐詩茵,暗道你的人設和別人撞車了哦。


    負責閱卷的乃是安西府幾位大儒的妻子,她們年輕時也頗有才名,而且現在她們還聯合經營著一家“女學”。大聖朝並不禁止女子讀書,但是男女混學在這個時代還是有些離經叛道,故而也就有了女學這樣的古代版女子學校。


    “芷姑娘這首鵲橋仙倒是填得極妙!”負責閱卷的其中一位大儒夫人笑著說道。


    “當不得周夫人稱讚。”立在一旁的林雅芷忙出身柔柔地迴應道。


    別看林雅芷聲音溫柔,但心中卻湧上一陣強烈的醋意。


    憑什麽自己隻能叫“芷姑娘”?明明大家都是林家女兒,但唯獨隻有那林雅菡可以被稱為“林姑娘”?


    在場的其他人自然聽不到林雅芷的心聲,不過她們在丫鬟的誦讀中聽完了林雅芷的《鵲橋仙》,然後露出或嫉妒或羨慕的表情。


    林雅菡通過係統抽到過一本初級詩詞賞析,所以還是具備一定的欣賞能力。哪怕林雅菡再不喜歡林雅芷,但也不得不承認林雅芷這首《鵲橋仙》的確填得非常好。哪怕放在地球位麵,怕是也有機會在曆史上留下一筆。


    “芷姑娘果然不負才名。”此時已經有人稱讚起來。


    雖然林雅芷出身林家西府且生父林繼孝又隻是白身,但人家畢竟是林家人,這個出身放在安西府就已經勝過八成人家了。


    外人隻道這閨閣女子不諳世事,殊不知這大戶女子都是精心教養過的,那察言觀色的本事都一等一的。


    何況林家二府之間的矛盾並未被外人所知,所以大家哪怕看在丹陰縣男府的麵子上也要吹捧林雅芷幾句。


    “咦,這首《浣溪沙》是何人所填?倒是勝過《鵲橋仙》許多!”此時又有一位大儒夫人驚訝地說道。


    不待有人迴應,這大儒夫人就情不自禁地誦讀道:“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沉思往事立殘陽。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當時隻道是尋常。”


    “妙啊!上闕沉思,下闋追憶,填詞之人心中有大溝壑!”另一位大儒夫人讚道。


    “原來此詞乃是徐詩茵姑娘所填。徐姑娘真無愧我‘大聖朝第一才女’的美譽!”


    饒是這些大儒夫人也不願看到一個外來姑娘壓過本地姑娘,奈何這首《浣溪沙》實在是出色到連她們都認為當今世上怕是沒有幾個人能作得出來。


    “小女子愧不敢當。”此時徐詩茵盈盈走了出來,微微屈膝行禮後道,“作詩填詞不過是小趣,偶爾戲耍便是了。我等閨閣女子還是要以貞靜淑德為重!”


    徐詩茵這話一出,整個天香樓都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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