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蕭蕭!乖女兒!你不能,不能走!”


    林布清靠著梨萍院院門旁喘氣。


    林老太太則是衝進院子,往地上一坐。


    “你是我林家的孫女,你要走,就從祖母身上邁過去!”


    蕭蕭站在屋門口,疑惑不解地望著他們:“你們這是做什麽?”


    “前日,外祖母說了,由我選擇。既然娘親將我托孤給將軍府,我自是該聽娘親的,搬迴將軍府。”


    “你是林家嫡女!那日賜婚聖旨上,可說的是賜婚林府嫡女。你若離開林府,就不是林府嫡女。”


    林布清企圖用五年前的賜婚聖旨來拿捏蕭蕭。


    林老太太聽了,忙不迭點頭:“就是就是!你得先是林府嫡女,才能是太子妃。你若不是林府嫡女,就不是太子妃了。”


    “哦!既然父親這麽在乎林府嫡女和太子妃頭銜,那就將死去的梁氏抬為正妻,將她女兒提做嫡女吧。”


    蕭蕭不鹹不淡的隨口道。林府嫡女和太子妃,她從來就不在乎。


    她來林府的唯一目的,就是調查母親死亡真相,以及為母報仇。


    如今母仇得報多半,她沒有再留在林府的必要。


    “若是父親還不放心,那我自請與林家劃清界限,斷絕父女關係,如何?”


    “不!不如何!”林布清心裏咯噔一聲。


    若說林家花銷要指望周氏,那林家崛起林家聲望就全指著蕭蕭這個太子妃了。


    他說那些話,也不過是為了攔下蕭蕭而已。


    林老太太卻是聽得怒從心頭起,嗷的一聲從地上蹦起來,指著蕭蕭鼻子就罵開了。


    “你個不孝女!還想和你爹斷絕父女關係?!怎麽著,我林家這些年白養你不成?


    這些年來,林家供你吃供你喝,好好的將你養大。


    到頭來,你大了,翅膀硬了,就想撇下林家,自個去快活?


    我告訴你,門都沒有!今天,你別想邁出林家大門一步!”


    蕭蕭冷冷看著這母子二人,不怒也不惱,轉身從屋裏拿出一張早就寫好的文書。


    “就知道你們不會放我!今日起,我不姓林,改姓章。我要隨母姓,改姓章!


    從此刻起,我和你們林家沒有任何關係。”


    “還有,別說這幾年養大我花了你林府多少銀子。都用不到林府貪墨我娘親嫁妝的一丟丟,也好意思提我吃喝花了你們林家的銀子?”


    “既然你們想算賬,也好!隻要你們,把短缺我娘親嫁妝的銀子補齊,我便把我這幾年在林家的吃喝折算成銀子給你們,如何?”


    別看蕭蕭年紀不大,卻是口齒清晰、字字鏗鏘。


    林老太太被堵得一時都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林布清則惱怒地瞪她一眼,這時候就別添亂了,竟說些不著邊的,隻會更加惹惱蕭蕭。


    “蕭蕭啊,咱不說氣話啊!你祖母也是一時生氣,說話沒過腦子。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說什麽改姓母姓的。自古以來,哪有不經宗族不經過父輩同意,就自行改姓的?這不合禮法!”


    蕭蕭卻是天真又無辜地看向林布清。


    “父親,林家沒有宗族,你怕不是忘了?”


    林家不過是小商小販之家起家。林父去的早,便是林老太太一邊經商一邊拉扯著林布清。


    林家立府,不過是因林布清從文科考走上仕途,這才置辦了如今的府宅,算是有了林家門楣。


    所以,林家沒有宗族那麽一說。


    若再過個幾十幾百年,興許……還沒有!


    蕭蕭的話,算是實打實地戳到了林布清的痛處。別人都有個承襲幾代的大家族背景傍身,而他沒有。


    眼瞅著兒子在蕭蕭那吃癟,林老太太也顧不上別的,跳著腳的就衝著蕭蕭罵開了。


    “你個天殺的小癟犢子玩意!有你這麽和你爹說話的嗎?啊?!


    你爹好心留你,你竟然敢不尊長輩!


    信不信,我今個打死你,都不會讓你踏出林家大門一步?!!”


    “我看誰敢攔她!”


    震天響的一道厲喝,在梨萍院外炸響。


    是章夜山夫婦,帶著將軍府一眾侍衛和下人,來接蕭蕭了。


    “我們將軍府如珠如寶疼著的孩子,生怕她吃不好穿不暖,生怕她受一點委屈不開心。


    到你嘴裏,就成了天殺的小癟犢子?你還想打死她?!


    還真是高估了你林府的教養!當祖母的,跟個市井潑婦一般,跳著腳的在這罵孫女。


    我們早就該把蕭蕭接走!就不該讓她在你們林府平白受這幾年的委屈!”


    李氏高聲教訓著,便站到蕭蕭前麵,將她擋在身後。


    “那日婆母當眾宣讀了蕭蕭娘親的血書,說讓蕭蕭自己選擇,想去哪便去哪。


    我們不想逼迫孩子,既然她選擇改姓母姓,搬迴將軍府,你們林家就不該如此不要臉的攔她!”


    “就是就是!人家孩子想去將軍府,想改母姓就改唄,孩子有什麽錯,都是你們林家不做人!”


    “誰說不是呢!太子妃剛到林家的時候,你們林家是怎麽對人家的,自己個倒是忘得挺快!”


    “我們幫你迴憶迴憶?你們不是整日不讓孩子吃飽飯,就是要打死她,害得她隻能挖野菜充饑……”


    ……


    跟著將軍府眾人進來,看熱鬧的百姓們,七嘴八舌爭前恐後的就數落開了。


    林老太太一看天殺的將軍府,又帶著一幫刁民來裹亂,幹脆往地上一坐,開始拍著大腿拍著地麵哭嚎開了。


    “天殺的呀!林家好好把這不孝女養大,不曾虧待她半分。如今她長大了可倒好,說要改母姓就要改母姓,嫌棄我林家小門小戶嘍……”


    其嗓門之大,甚至能隱隱蓋過那些七嘴八舌義憤填膺的圍觀百姓。


    蕭蕭被吵得頭疼,要不是她占著祖母的輩分,真想一腳踢過去,讓她閉嘴!


    “別嚎了!”


    蕭蕭突然大喊一聲,驚得站在她身前的李氏一抖,也嚇得林老太太驚愣住,一時沒反應過來。


    畢竟這是蕭蕭頭一次在他們麵前如此威風大喊,往日裏都是乖乖巧巧的軟團子模樣。


    “此事已成定局,你們誰都改變不了。我早已於昨日上書,陳情於陛下。連皇上都沒說半個不字,我倒要看看你們誰敢攔我?!”


    蕭蕭一發怒,雷澤立即從屋裏竄出,站立到蕭蕭身旁。


    恰一陣風吹過,一人一狗毛發翻飛,端的是威風赫赫,睥睨眾生。


    明明隻是小小一個女娃娃,和一隻體型碩大些的大黑狼狗罷了。


    那畫麵,竟然生出一種讓人仰望之感。


    “聖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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