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將軍府的這一路上,雷澤時不時就會扭頭看一眼蕭蕭。


    一開始蕭蕭還沒留意,後來次數多了,想不注意都難。


    “小雷,你有話就說,有屁就放。這麽一臉便秘樣,是鬧什麽呢?”


    蕭蕭與雷澤說話,那是絲毫顧忌都沒有。


    “沒什麽,看你今天格外好看。”雷澤敷衍。


    其實他是今個突然意識到,蕭蕭很聰明,聰明的過頭,怕哪天被她賣了,他都還不知道。


    但這話,他可不能說,會被蕭蕭笑話死的。


    蕭蕭卻是想到呂大夫的話,驚訝捂臉:“難道我臉真的很胖?”


    雷澤立馬搖頭:“不胖不胖,還得再多吃些,再長快些。”


    蕭蕭嘴角抽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麽主意昂。我的飯量本就比別人大了不少,還讓我多吃?你怕是隻想自己多吃吧?”


    “嘿嘿嘿,沒有的事,沒有的事……”雷澤嘿笑。他的心思,根本就逃不過蕭蕭的眼睛。


    很快到達忠勇將軍府,蕭蕭將事情說與眾人。


    將軍夫人聽了,和兒媳婦對視一眼,二人雙雙滿意地點頭。


    在她們這,蕭蕭算是畢業出師了。


    以前她們總擔心蕭蕭年紀小,不懂人性不懂人際往來,總怕她吃虧受傷。


    這些年,陸陸續續的,婆媳二人沒少教蕭蕭。


    現下看她將劉氏的事情處理得如此妥當,婆媳二人很是欣慰。


    可一轉眼看到那個見著蕭蕭就傻笑著湊過去,一邊吃糕點一邊聽蕭蕭說話,時不時跟著嘿嘿直笑的自家孩子,婆媳二人都沉默了。


    同樣是女孩子,同樣是她們二人耳提麵命的教,怎麽結果相差這麽大?


    算了算了,自家孩子,還是不要嫌棄得太過明顯。


    章嘉珠隻是看見蕭蕭迴來,聽她說著發生的事情,聽得津津有味心情愉悅。她根本不知道,無形之中的對比之下,又是被親親祖母和娘親嫌棄的一天。


    將軍府派人去處理劉氏一家賣身契的後續問題,蕭蕭和雷澤留在將軍府大搓一頓。


    眼瞅著蕭蕭吃得似乎比往日少了些,章將軍不解。


    “你怎麽今日吃得這般少?可是今日夥食不如意?我這就讓他們重新做些你愛吃的來!”


    蕭蕭捂著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沒有沒有,我是怕吃胖了,就少吃了一點點。”


    章嘉珠看看蕭蕭,不解道:“妹妹一點不胖啊。”可比她小時候差遠了。


    李氏又給蕭蕭盛了碗排骨湯,放她麵前。


    “吃吧,怕什麽胖?你年紀還小,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現在若是不吃夠營養,到長個的時候,會長不起來的。”


    到底是李氏觀察入微,拿捏在蕭蕭的七寸上。


    蕭蕭二話不說,拿起排骨湯就咕咚咚喝了。


    “唉!這才對嘛!”章夜山笑著,就又夾了兩塊糖酥排骨和一塊魚放到蕭蕭麵前,“多吃些多吃些。”


    章將軍夫婦哪肯落後,搶著夾菜投喂蕭蕭。


    幾日後,蕭蕭再次收到將軍府通知,讓她迴去一趟,那人到了。


    這些年,將軍府一直在尋訪,找到人後又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勸人迴京。


    現在萬事俱備,隻等她來了。


    蕭蕭跳到雷澤背上,躍出牆頭,直奔將軍府。


    他們趕到時,將軍府正廳裏氣氛低迷,充斥著悲傷。


    一年輕婦人跌坐在地,滿臉不可置信和難過,嘴唇抖抖索索的低聲念叨著:“如霜死了?如霜死了……”


    章將軍和夫人身邊的桌子上,放著兩個褶皺泛黃甚至有些發黑的信封,二人望著那兩個信封發呆。


    章夜山和李氏一人手中拿著一張泛黃透血的信紙,手抖人落淚,滿麵憤然悲愴。


    章嘉行和章嘉珠兩人,垂頭坐在一旁,正在伸手抹淚。可臉上的淚就跟斷不了線一樣,抹了流,流了抹。


    雷澤悄無聲息轉到一旁,往地上一趴。


    蕭蕭噔噔噔跑過去,先拉住章將軍夫婦的手。


    “外祖父和外祖母莫要太過悲傷,以免傷身。”


    這些年,每次將軍府得到過去的線索消息,就是如此,人人悲傷人人自責。


    蕭蕭早料到會如此,所以得到消息就立即趕了過來。


    章將軍夫婦迴握蕭蕭的小手,一張嘴,二人都沒說出話來,反倒是眼淚雙雙奪眶而出。


    忍了好半天的淚,在看見蕭蕭的這一刻,突然決堤。


    兩位老人,抱著蕭蕭哭得泣不成聲。


    蕭蕭也跟著難受,強忍著情緒,卻止不住那自己往外冒的淚滴。


    隻能伸手在外祖父外祖母肩膀上,安撫的輕輕拍著,像哄小孩子似的。


    章夜山和李氏夫婦,滴答滴答落著淚,互相看了看,又看向抱頭哭在一起的祖孫三人。


    就在夫妻二人也快要忍不住情緒時,章嘉行和章嘉珠二人衝進父母懷中,跟著大哭起來。


    他們本就難過想哭,看到祖父祖母抱著蕭蕭哭成那樣,他們就更難過了。


    章夜山和李氏各自抱著一兒一女,泣不成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眾人早已哭得眼睛浮腫麵色泛紅,哭聲漸漸停歇。


    倒是跌坐在地的年輕婦人先先開口了。


    “將軍、夫人,如霜真的沒了?”


    李氏用手帕擦過章嘉珠的臉,又擦擦自己臉上,才看向年輕婦人翠香。


    “早在當年就沒了。她的屍身找到後,送迴她家安葬了。你可去她家詢問,葬在了何處。”


    翠香很是自責:“如果我當年沒……也許如霜還能活……”


    章夜山卻道:“若你沒避禍遠走,怕是也遭了毒手。”


    那如霜交到翠香手中的東西,就永遠都到不了將軍府手中。


    蕭蕭好容易將外祖父外祖母安撫好,這才得空轉身,看向年輕婦人。


    “您就是如霜姨姨的手帕交翠香姨姨嗎?”


    翠香惶恐的連忙擺手:“使不得使不得,民婦可當不得太子妃這一聲姨姨。”


    來京之前,忠勇將軍府的人,告訴她,章氏的女兒早在六年前就迴京了,如今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妃。


    那林家如今都要仰仗太子妃過活。


    而忠勇將軍府也不再是以前那個與林家劃清界限不聞不問的章家。


    來到將軍府後,見到了章將軍、將軍夫人,少將軍、少將軍夫人,以及他們的一雙兒女。


    那這後趕來,喊章將軍夫婦外祖父外祖母的,隻能是他們的外孫女——太子妃,林家的嫡出大小姐。


    若是如霜還在,聽到太子妃的這一聲姨姨,不曉得得高興成什麽樣。


    “如霜姨姨為救我而死,她當得起我喊她一聲姨姨。您是如霜姨姨至交,蕭蕭愛屋及烏,自是要喊您一聲姨姨。”


    翠香聽得眸中含淚,嘴唇顫抖。


    “您可否跟我講一遍當年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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