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選擇,隻要她想言樅活,那她就沒有選擇。


    接下來一年,是邱菁過得最為清醒的一年,她聽安禮的話,守著言樅,直到言樅醒來。


    那孩子看見她的瞬間,眼睛還是會發亮,笑得可愛。


    可是邱菁已經決定去死了。


    失去言樅的她沒有繼續苟活的必要,她活著也隻能成為言樅的痛苦。


    在言樅絕望的痛苦聲中,邱菁死了。


    她的人生結束得是如此快,她曾經設想過的美好未來,在被痛苦填滿後,全都化為泡影。


    甚至她連死都不能隨心。


    安禮將她的靈魂禁錮,他讓她等言樅長大,他說他會讓他們倆見一麵。


    抱著期待,邱菁在黑暗中度過了十三年,直到見到長大後的言樅。她的小孩成長為了大人,一身筆挺的白色西裝襯得他相當好看。


    唯一不變的隻有,他看見她的時候,眼睛依舊發亮,依舊盛滿愛意。


    「你會過得很好,我就滿足了。」


    「我也很想你。」


    「對不起。」


    邱菁並不知道她的靈魂消散後會去哪裏,不過她無所謂了,她的人生遺憾太多了,最後一下可以滿足,已經足夠了。


    「把臉上的疤消了吧。」


    這才是邱菁留給言樅的最後一句話,她想告訴他,無論他長得像誰都無所謂。


    可惜言樅不能聽到了。


    牧言樅這個名字其實很奇怪,有很多人問過牧言樅,名字的來源,牧言樅每次都莞爾一笑,解釋道:「這是我媽媽取的,就是煙囪的諧音。」


    因為當年牧言樅第一次被邱菁打到重傷的時候,邱菁帶他住院,需要登記一個名字,邱菁隨口就說了這樣的名字。


    就連當時登記名字的護士都覺得,邱菁很隨便。


    但是沒有人知道。


    邱菁在臨近生產的時候,找到一間小破屋,破屋的主人似乎才離開不久,壁爐裏還是暖和的,邱菁在上麵墊上了些稻草。


    就是在那裏生下了言樅。


    邱菁生下孩子的瞬間,靠在稻草上喘著粗氣,意識模糊,一道光透過煙囪打下來,照在她的身上。


    她強撐著意識,順著煙囪向上看去,是一片幹淨的藍天。


    她好像,透過煙囪看見了生活的希望。


    於是邱菁給言樅取名的時候,第一瞬間就想到了煙囪。


    他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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