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的想,或許皇帝舅舅說的是真的,他真的是為了他好。


    反正自己也不戀棧權勢,削了就削了吧,若不是因為皇帝是他的舅舅,他看不得舅舅這般辛苦,這繡衣司的指揮使誰愛當誰當,他才不當。


    裴清宴不再言語,隻是端起酒杯。


    “舅舅的苦心宴兒都明白了,宴兒敬舅舅一杯。”


    皇帝爽朗的笑起來。


    “好。”


    兩人碰杯,杯中酒水微微濺出,混為一體。


    幾日後。


    皇帝臨朝宣布,巡撫司正式成立。


    巡撫司的指揮使是早年間負責宮宿禁衛的左提都禦史張應,他為官多年,資曆夠,在朝中的人緣也不差,他掌控巡撫司人人都服。


    倒是這位副指揮使,讓所有人都有些吃驚。


    皇帝宣布的時候,就連裴清宴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因為這位副指揮使就是安遠侯那位從小遺失在外,長大了才被找迴來的兒子,原本叫蔣華,現在已經改名的林傾。


    林傾出現在朝堂之上,當場謝過皇帝陛下的賞識。


    起身以後,便得意的看了裴清宴一眼。


    裴清宴目光冷漠,看向他的目光不帶絲毫感情。


    偏生林傾還像是感覺不到似的,等朝會散去之後,故意走到裴清宴的身邊,笑道:“裴大人好啊,許久不見,如今我們也是同朝為官了,以後請多多指教。”


    說著,笑著伸出手來。


    裴清宴冷漠的牽唇。


    沒有去握他的手,隻說:“倒是我以前小看了蔣公子,沒想到你還有如此抱負。”


    林傾微微一笑。


    也不尷尬,縮迴手道:“裴大人,我現在已經改姓了,我姓林,我叫林傾,字仲華。”


    “嗬。”裴清宴譏笑一聲,“是啊,是該改了,畢竟狗都知道朝富人家的門口要骨頭,更何況是林大人你呢?”


    他說完,不理林傾陡然變得鐵青的臉,大步離開。


    林傾看著裴清宴離開的方向,狠狠的握緊拳頭。


    沒過多久,新上任的巡撫司指揮使張應過來了。


    看到他盯著裴清宴離開的方向,皺了皺眉,道:“你們怎麽了?”


    林傾立馬換上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沒事,我與裴大人是舊相識了,剛才不過是玩笑幾句,對了,張大人,我父親今夜在府上設了酒宴,特意讓我邀請您一起入局,不知張大人可否賞臉。”


    豈料,那張應卻擺了擺手,說:“陛下剛給我們任命,我們就私下同聚,難免會被人指認為結黨營私,最好還是不要得好,對了,明日你來衙門的時候,記得先跑一趟繡衣司,讓人把那邊關於宮禁衛守的花名冊以及情報資料拿過來,別耽誤了。”


    他說完,就要走。


    走出兩步,又想到什麽,到底還是迴來提點了一句。


    “裴大人是陛下的親外甥,牙齒和嘴唇再好也有磕著的時候,可事後還得一起共事,既然入了朝堂,我作為你的上鋒免不得要提醒你一句,做人不可掉以輕心,否則將來後悔。”


    說完,這一次便再無逗留,迅速離開了。


    林傾看著他離開的背影,麵色鐵青。


    迴到安遠侯府。


    林傾見到了安遠侯林畢。


    此時,林畢正在花園裏,抓著一把魚食喂池塘裏的魚。


    隻見那池塘裏有幾尾紅色的金魚鮮紅明豔,瞧見魚食灑下來,頓時歡快的遊過去,爭奪魚食,你來我往,好不快樂。


    林畢不由得翹起嘴角。


    直到林傾走過去。


    “父親。”


    安遠侯看到他迴來,臉上的笑容淡去,將手中的魚食交給下人,又接過熱乎乎的帕子擦了擦手,一邊往涼亭裏走一邊問:“怎麽樣?陛下任命了嗎?”


    “任命了,兒子現在已經是巡撫司副指揮使,隻肖再努努力,擠掉那個姓張的,以後就能和裴清宴平起平坐了。”


    “和裴清宴平起平坐?”安遠侯詫異的挑眉,看著他,眼中露出一抹譏諷。


    “你憑什麽和他平起平坐?就算你當上了巡撫司的總指揮使,可皇帝是他的舅舅,你有個當皇帝的舅舅嗎?沒有吧。”


    林傾不解。


    “可您是陛下的堂兄,再怎麽說,我也能叫陛下一聲表叔……”


    “打住!”


    林畢冷漠的道:“十幾年前七王奪嫡,我們家沒有站隊,如今能得一個安遠侯的爵位,不過是因為聯姻了江南齊家的造化,齊家是一等書香世家,在讀書人當中的名望很高,陛下當初想重開科舉,鼓勵眾寒門弟子考學,又因你爺爺娶了齊家的嫡女,他才肯給這個爵位的,你還當真以為,這爵位是咱們自己賺來的不成?”


    林傾沉默。


    林畢又繼續道:“這些年,皇城中的人來來迴迴,換來換去,唯有咱們侯府一直沒有動,不過是因為他看得出來,你爺爺為人忠厚老實,沒有野心,我雖有誌卻無才,當個富貴閑人也就罷了,陛下樂得花些錢財來養個善待親戚的好名聲,但這不代表,陛下就真的把我們當親戚。”


    “為人臣子的,最重要的就是懂得守本分,不該動的就不要動,不該搶的就不要搶,你與那裴清宴鬥氣,不過是因為他喜歡宋安寧,嗬,一個已經與你和離的賤籍女子,也值當你如此這樣?”


    “男兒要有出息,便不能在女子身上花費太多心思,何況你要動了裴清宴,那陛下還能容忍你?你一直以為裴清宴身居高位,無所不能,卻不知那繡衣司就是個燙手山芋,非他手不能握,除了他,誰握住那把權柄,都會受皇帝的猜忌,到那時才是抄家滅族,滿門之禍。”


    林傾越發不解了。


    “既然如此,父親為何還讓我去爭取這巡撫司副指揮使的位置?若這權利真的能讓皇上忌憚,咱們不是應該離得越遠越好嗎?”


    林畢搖了搖頭。


    看著這個兒子,心裏頭直歎氣。


    孩子是個聰明的孩子,隻可惜啊,從小就被抱離了京城,導致無論是他的眼界還是見識,甚至是心胸,都不如從小在京城長大的孩子。


    這朝堂權利鬥爭的事兒,對別家的孩子,可能一點即透。


    但麵對林傾,他卻要揉碎了,掰開了仔細跟他講清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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