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你答應我,答應我一定要站上世界的巔峰,站在那音樂界最高榮譽的位置,代替我站上去……


    我一定要聽見你親口答應我,這樣就算我死了,也才能甘心……


    爸,我答應你,世界的頂端,我一定會為你站上去……


    淺眠的陳日恆自過往的記憶片段中驚醒,那是他最沉痛的迴憶,和最無法放下的責任。


    那年,父親接下了卡內基音樂廳的演奏邀約,在搭車前往機場赴美的途中,發生了嚴重的車禍,盡管在送醫急救後一度被被搶救成功,仍然敵不過兩天的危險期,在第二天淩晨過世。


    那起致命的意外,奪走了父親登上卡內基音樂廳演奏,一生的夢想,更奪走了他極欲登上音樂界顛峰的野心;那始終無法放棄,對音樂的固執,讓他即使是麵臨生死關頭,仍不忘要他開口允諾,會盡一切所能地完成他想追求的最高成就。


    如今,事隔八年,他代替了父親登上卡內基音樂廳演奏,卻仍然未能完成當初他做出的承諾——世界首席鋼琴師這個目標的重擔,讓他無法停下腳步,無法顧及其他,唯有不斷的往前邁步,同時舍棄他向往的生活,遠離他想待的地方、想待的人身邊,隻為了一圓父親的夢。


    他光鮮亮麗、萬眾矚目,他得到了幾乎無人所及的成就,但卻不知何時才能停下腳步,何時才能放下,他踩著世界的舞台,卻迷失了方向……


    由門縫竄入的微弱光亮,成為漆黑客戶中的唯一光源,陳日恆起身下床,順便看了一下時間,快十二點了。


    瀚儀現在才迴來嗎?


    好男人不該讓一個還不算女朋友的好女人那麽晚迴家,這點,齊文偉不知道嗎?


    齊文偉或許是真的不知道,黃瀚儀晚上幾點迴家,會讓另一個男人擔心著。


    走出客房,陳日恆看見黃瀚儀獨自坐在沙發內,低斂雙眸,不知正在思索什麽。


    “和他出去開心嗎?”他忍不住問。


    聽問,黃瀚儀抬眸,漾開了一記淺淺的笑容。“開心,我們有很多話可以聊。”


    比和我在一起還開心嗎?


    他想這麽問,但又不願再把氣氛搞僵。


    “所以,聊到忘了時間嗎?”


    “我們吃完晚餐後,去海邊看海。”


    “聽起來行程很滿。”他麵無表情的說。


    “文偉很用心,約會要吃什麽、要去哪裏,他都會事先做功課。”她淡淡的說。


    “是嗎?”他望向她,看著她臉上的淡笑,低問:“所以,現在的你,覺得很幸福嗎?”


    “幸福……”她低喃。


    幸福嗎?對她而言,在別人身上找尋的幸福,都是模糊的,快樂與不快樂,也都隻是不鮮明的情緒。


    “日恆……”


    “嗯?”


    “他問我,願不願意和他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陳日恆的眸光一斂,壓抑的情緒,讓他的表情看起來凝肅。


    “日恆?”


    良久,他問:“那你的迴答呢?”


    輕咬唇,黃瀚儀猶豫了一會兒,才道:“我想……我和他可以……”


    害怕聽見她說願意,他有些急躁的出聲打斷她。“別答應他。”見她不解的眼色,他說:“你想做的事,我都能陪你做。”


    “比如說什麽?”她睨著他,片刻不移,眼神叫人讀不出心事。


    “情侶能做的事,我們不是也都能做?”


    “我們隻是朋友。”


    “我們可以擁抱,可以牽手,可以約會,可以一起去想去的,一起看想看的。我不覺得有什麽差別,如果你隻是想要有人陪伴,我……”


    “那不一樣,日恆,那不一樣,你始終……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麽。”盡管他說得再多,仍是打動不了她。


    “那你告訴我,我可以為你做到。”


    “為什麽呢?為什麽你願意做那麽多,隻為了拘留我這個“朋友”?”


    “因為你很重要!”他反射性的迴答,語氣中帶著難得的激動。


    “那不是理由,不要再這樣對我說了!你不能!你不能!不要再對我說你可以!”


    胸口狠狠作痛,她越說越激動,“擁抱、牽手、約會就算做再多次,那又如何?我們隻不過是彼此的朋友罷了!那條界線對我來說太清楚、太明顯了!”


    “瀚儀……”她的眼中,充滿著哀傷,她感到的痛苦,是他帶給她的嗎?


    “你總說我們可以,那可以親吻嗎?可以做愛嗎?你可以永遠陪在我身邊嗎?你可以……和我結婚嗎?這些你可以陪我嗎?可以嗎?”如果都可以,那為什麽他們仍然隻能是朋友!


    “我……”他想為她抹去心中的悲傷,想為她收納痛苦,但盡管那麽想,卻仍是什麽話都無法說出口,每當他發現她的難過來自於他,他就什麽也無法為她做!


    “日恆,以朋友身份的你,根本就給不了我想要的!所以……我求求你,不要再對我說這樣的話了!”她起身,越過他想迴臥房,卻在擦身而過的刹那,聽見他低啞的質問——


    “為什麽我給不了?為什麽我不能抹去你眼底的傷痛?”


    “我想要愛情,我想要因為愛而擁抱,因為愛而依偎,可是,你卻從來都不懂……”


    “你喜歡他嗎?”


    凝聚於眼眶的淚霧,緩緩的自眼角跌落,她緊緊咬著唇,不願哭出聲。事到如今,他竟然還這樣問他!


    他迴首,看向她倔強的背影。“喜歡嗎?”


    橫下心,她說:“喜歡,他是個不錯的男人。”


    “那愛呢?”


    “……”


    “如果你不愛他,就不要結婚。”他在她身後,輕輕地拉住了她的手。“瀚儀,和我一起走好不好?”


    “去哪裏?”


    “維也納,年底我在那裏接了一場演奏會。”


    “你不是說要休息一陣子嗎?”


    垂首,陳日恆掙紮的開口:“我……還是沒有辦法停下腳步,我還沒有做到……”


    “你始終無法停留,對吧?”為誰都無法停留。


    “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她迴眸,臉上淚水滑落,仿佛也在她心上劃出一條條傷口。“我隻是不懂,到底要做到什麽地步?到底要怎麽樣,你才算是完成你父親的夢想?你不是萬能的!為什麽你要一直勉強你自己?”


    “我答應過他,我答應了他,就要做到。”


    “對,就因為你答應過你父親,所以注定一輩子都無法為誰停留嗎?那你答應過你母親的呢?你答應她要和她一起過的生日呢?你答應過你母親的就不重要了嗎?八年,八年呐!日恆!我可以等,因為我隻是你的朋友,沒有辦法要求你為我停下腳步,但你母親呢?你要讓她等到什麽時候?”


    “瀚儀……”


    抹抹淚水,她絕然的別過眼。“你沒辦法給我想要的,我也沒辦法一輩子以朋友的身份留在原地等你,我不想過這樣的日子。”


    “你可以和我走!和我一起……”


    “你怎麽能要求一個朋友為你舍棄一切?你怎麽可以那麽自私?我有我要過的生活啊!我的家人在這裏,我的家在這裏……”她知道這樣說對他很殘忍,但她無法克製自己的心,因為太痛了。“我不想過四處漂流的生活,你為了履行與你父親之間的約定可以犧牲那麽多,但我不行!我沒辦法為了你,放棄我的人生!”她已經蹉跎了十五年,她沒有自信再這樣過下去。


    放開了她的手,他問:“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你傷透了我的心……”


    她的眼淚,像控訴,一滴滴、一顆顆,都在折磨他,倔強不愛哭的瀚儀,為了他,像要把眼淚流光。


    “這麽多年你還看不清,我的心每次、每次都在為你疼痛,可是你卻一點都不了解我,分隔兩地,連心也不能感同身受,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當你的朋友!”


    陳日恆的胸口,仿佛被一隻無情的手緊緊的掐著,他的唿吸不順,起伏變得疼痛,因為她的話、因為真相,讓這麽多年的一切,全都付之一炬,那些快樂、那些笑鬧、那些無憂,他自以為得到的那些,原來都是用她滿腹的傷心,殘忍地換來的……


    “我愛你啊!太愛你、太怕失去你,所以一直不能說出口,一直害怕被你發現,可是為什麽?……為什麽你要用這種方式逼我說出口?”


    每當他說出“朋友”二字,她的心就被狠狠揪疼,一次又一次。


    他怎麽會這麽的愚蠢?


    為什麽直到現在,才發現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黃瀚儀旋身欲離,她無法再待下去,剖白的情感,讓她感到無地自容。然而,在打開家門的那霎時,她看見了齊文偉;站在門外的他迎麵與她對望,表情有絲不知所措的錯愕。


    “文偉……你怎麽會?”


    “公寓樓下的門是開的,你的手機掉在我的車裏忘了拿,我擔心你需要用,所以調頭迴來,雖然你跟我說過詳細地址,但一時忘了是幾號,找了幾層樓,好不容易才……”


    齊文偉知道他應該還了手機就走,也知道不該說這麽多,但她的悲傷,觸動了他心底的某個角落,他無法坐視不管。


    “我們出去吧。”看向那站在黃瀚儀身後不遠處的男人,輕頷首,牽起她的手離去。


    漫無目的的在街頭漫步,黃瀚儀沒有說話,齊文偉也陪著她靜默。


    繞了很多圈,兜兜轉轉,他們又迴到了黃瀚儀住家的公寓樓下。


    “走來走去,又迴到了原點,原來不管選擇什麽樣的岔路,終究還是會迴到最初的地方。”


    黃瀚儀抬眸,雖然他像是隨口說說,蛤她知道他這句話背後所隱藏的含意。


    “你看起來很愛他,他就是你所謂的“沒有結果的單戀”,對吧?”


    “今天是真的結束了。”把愛說出口後,他們即使仍繼續當朋友,也無法再像以前那樣自然了。


    “你愛他很久了嗎?”


    “十五年,聽起來很久,但一晃眼就過了。”愛情,為什麽沒辦法也輕易的遺忘呢?


    “你花了你眾生的大半歲月在愛他,到對來卻選擇放棄?”他搖頭,沒辦法認同她。“在我看來,你太懦弱了。”


    “我不怕受傷,因為受傷可以擦藥,可是我很怕痛,因為有些疼痛,就算打了麻藥,也不能馬上止痛,每分每秒,都像在忍受淩遲,即使大叫、無理取鬧,也沒辦法因為這樣而得到解脫。”


    “我想,我要收迴對你說,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的要求。”


    “為什麽?因為我的心不完整嗎?”


    “因為我不希望你放棄。”齊文偉直望著她,好似想逼她麵對她的脆弱。“放棄了,現在可能會好過一點,但是,總有一天你會後悔。”


    “就算後悔了,也沒有別條路可以走。”


    “路是人走出來的,感情也一樣。”


    “可是我不想……不想再痛。”


    “就是因為覺得非他不可,才會愛他這麽久,不是嗎?因為不是他就不行,所以繞了那麽遠的路,你還是愛他,不是嗎?”他抬手握住她的肩頭,“你從來沒有爭取過,就要放棄,就說不可能,那你不也在為你們之間預設立場嗎?”


    她沒想過,竟然會從他口中,聽見如此赤裸裸的實話,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實,藏在心裏那麽久,一直不敢麵對,就怕麵對了,必須承認自己的懦弱。


    現在被他一口道穿了,讓她無所適從,莫名的火竄了上來。“你懂什麽!你知道愛一個人有多辛苦嗎?你知道愛一個人,愛到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了,卻仍然不敢讓對方知道的心,是什麽感覺嗎?憑什麽叫我麵對?憑什麽這樣對我說?”


    “你知道我說的是事實!因為被我說穿了,所以你感到很生氣,很憤怒嗎?”


    “我……”她根本無法反駁,緊握的拳頭,滿滿的都是不甘心。為什麽他能這麽輕易的就看穿?


    經過一段時間的沉默後,齊文偉才緩緩開口:“我曾經,錯過一生最摯愛的女人,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和你一樣不勇敢,在默默守了我六年後,選擇離開我,隻留下一封信,和整整七年的心酸;我遺憾自己發現的太晚,錯過了她,而她則是帶著滿滿的遺憾,離開了台灣。


    一年前,我偶然遇到迴國過節的她,她說她過得很好,交了男朋友,就快要結婚了,她看起來很好,我原來以為,她的選擇或許並沒有錯,我後悔沒有把握她,那是我的責任,留給我一個人承受就好,我真心的祝福她,可要在咖啡店門口分手前,她卻迴頭告訴我。


    隻要放得下,要找尋快樂和幸福比想像中的還要容易,但曾經深愛一個人,無法和那個人在一起的遺憾,卻怎麽樣也無法從心底抹去,像疤痕一樣烙在心裏,不管十年、二十年,都還會存在。我想,她說的那道傷痕,就是我吧,會跟著她過一輩子。”


    見黃瀚儀認真傾聽,齊文偉遞給她一記鼓勵的眼神,然後續道:“我知道,沒有牢牢把握深情守候自己的女人,是男人的錯,一味的要你勇敢麵對,也是太自私了,但我認為……他沒有不愛你,或許他對你的愛,甚至超過你對他的,隻是一直太遲鈍所以才沒有發現。既然兩個人都相愛,為什麽要讓錯過來折磨彼此?”


    “可是我沒有信心……”


    “隻要不是一個人,信心這種東西,可以慢慢找迴來的。”


    她迴視他,有些領悟。“你的分心,不是來自於小動物吧?其實,正是因為那樣的分心,所以才會在聽到我說我單戀失敗後,還願意跟我提出交往?”


    他展笑,沒有迴答她,隻道:“如果那個男人不愛你,我倒是有信心可以和你成為一對心靈契合的夫妻。”


    kelvin剛打開飯店住房的門,就看見陳日恆狼狽的站在門口,全身濕透了,一雙向來炯炯有神的眸,失去光采。


    他緊張得趕緊四處張望,同時將落魄的人給拉進房,就怕會被別人看見陳日恆這副德性,剛好和最近賈絲汀宣布甩了他的不實八卦消息來個不謀而合。


    確定沒問題後關上房門,kelvin一迴身就質問:“日恆,你到底在搞什麽?”


    “kelvin……你知道,瀚儀愛我嗎?”


    kelvin雙手環胸,完全不訝異。“這早就不是新聞了啊。”


    “你知道?”


    “雖然沒聽她親口說過,但她對你的感情真的很明顯。”


    “那你為什麽沒跟我說?”讓他傷她那麽深。


    他現在隻要閉上眼,就能看見她哭泣的眼神,看見她眼裏,滿是他新手為她染上的傷痛。


    “因為你一直否認啊!那我還能說什麽?我畢竟不是當事人,不想插手管太多,免得最後惹人嫌。”


    倒入大床,陳日恆抬手壓住雙眼,壓下那被心痛逼出的眼淚。


    “你們怎麽了?”kelvin走到床邊,“瀚儀跟你說了什麽嗎?”


    “她愛我……她愛我,但我卻一直不知道……不,或許我是知道的,隻是我……”


    不願意承認在她眼裏看見的愛意。


    kelvind床緣坐下。“你害怕改變,對吧?怕一旦從朋友變成了情人,感覺就會不一樣了,你害怕責任,當兩個人決定相愛,就會變成一種責任,說穿了,你隻是——害怕負擔她的愛。”


    “我是不是很自私?”


    他毫不客氣的迴答:“對,你是混蛋,裝傻了這麽多年,如果瀚儀恨你,也是你應得的。”


    “因為不想談愛,所以,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愛她,總是對她說:你很重要;因為知道我劃定了朋友的關係,所以她也從來不敢多想……隻因為,不想負擔她的愛,所以丟給她一個人承受……”


    “逃避了這麽多年,現在終於被迫要麵對了,你打算怎麽做?”


    “我不知道。”


    “日恆,你愛她嗎?要不要問問看你自己的內心,究竟愛不愛她?如果不愛她也就算了,但如果你愛她呢?為什麽不敢接受這段感情?十五年,就連夫妻都未必能一起過這麽久,更何況是當一對隻能單戀卻得不到迴應的朋友?”


    難過的時候,第一個想訴說的對象,是誰?


    快樂得感覺像擁有了全世界的時候,第一個渴望能分享的對象,又是誰?


    不管是悲傷痛苦的時候、寂寞無助的時候、喜悅滿足的時候、苦悶煩躁的時候,記憶裏迴首過去,都有瀚儀在身邊。


    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第一個想到,希望能陪在自己身旁的人,也隻有她。


    隻有在她的麵前,他才能感到放鬆、安心;隻有在她的麵前,他可以懦弱一點、膽小一點、放肆一點,理直氣壯的認為她會包容他的所有。甚至,當他因為父親車禍過世,整整七天守在靈柩旁的時候,她也無條件地接納了他所有的淚水。


    這些,都是以她傷痕累累的心換來的,他無條件的向她索取想要的,卻也因此失去了——她勇敢對他說愛的勇氣。


    但事實上呢?


    如果對她不曾心動過,如果不喜歡她,當初又何必定下永遠當朋友的約定?何必害怕會失去她?


    如果不愛她,為何在與她聚少離多的八年後,對她越來越想念,眼裏再也看不見其他女人,就算看著,也隻是在她們身上找尋她的影子,迴國後知道她交了男朋友,一口氣就堵在胸口悶得化不開,甚至最近,嫉妒那個名叫齊文偉的,嫉妒到快失去理智。


    原來,當以不同的角度與觀點去看,就會發現種種事實早已證明,愛她多年的自己竟是那麽的自欺欺人……


    可是,他還是害怕接受了這段愛情,到最後也隻會讓她傷心難過。


    淚水,浸濕了陳日恆掩眸的衣袖,他諷刺地問:“要一個沒辦法時時陪在她身邊的情人做什麽?”


    “你可以帶她和你一起走,你們不一定得分開。”


    “那是不可能的。”想起稍早前他們的爭吵,他露出了苦澀的笑容。“這裏是她想待的地方,這裏有她的家人、有她的生活,在帶給她那麽多痛苦後,我不能再逼她和我一起走。”


    “這是瀚儀說的嗎?說她不願意離開?”


    “是啊……”


    我有我要過的生活啊!我的家人在這裏,我的家在這裏……


    我不想過四處漂流的生活,你為了履行與你父親之間的約定可以犧牲那麽多,但我不行!我沒辦法為了你,放棄我的人生!


    他是得到了報應,逃避那麽久,自我保護那麽久,他才是那個最懦弱,最害怕受傷害的人,所以現在,在認清了自己心中的感情後,才會落得全盤皆輸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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