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武帝見衛寧躲進了被子裏,知曉他一時難以接受,也沒強求,讓衛寧好好休息療傷,然後他便背著手離去。


    關於陳阿嬌極其黨羽的後事,漢武帝還要親自料理,短短兩天時間內,已經有上千人死在了漢武帝的刀下。


    陳阿嬌的屍首依舊在長門宮內,無人敢處理。


    張湯將這事告知漢武帝,漢武帝便氣不打一處來,他板著臉親自來到長門宮找到劉煥。


    “兒臣,參見父皇。”


    劉煥恭敬的抱拳對漢武帝行禮。


    漢武帝淡淡乜他一眼,問道:“你便打算讓你母親的屍體一直在這擱置?”


    劉煥誠惶誠恐的道:“父皇,家母……罪莫大焉,兒臣不敢替其收屍。”


    漢武帝盯著劉煥看了許久,他忽然笑了,道:“好,好!”


    “如此說來,你沒有參與伱母親謀劃的事了?”


    劉煥道:“兒臣實不知母親竟如此大逆不道,若兒臣知曉,又怎會讓阿母做如此歹毒之事。”


    “所以兒臣不敢給母親下葬,一切聽父皇處理。”


    漢武帝眯著眼,似笑非笑的道:“那就扔去亂葬崗吧。”


    劉煥不卑不亢的道:“喏!”


    漢武帝麵上帶著深深的失望,他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竟會如此冷酷無情,尋日善良慈孝的麵孔下,竟是這樣冷漠的內心。


    漢武帝盯著劉煥看了許久,他忽然笑了,對劉煥道:“她是你親生母親!”


    說完後,漢武帝便拂袖離去。


    等迴到麒麟殿後,他當即讓丞相莊青翟宣布貶劉煥為庶人,驅逐出皇室族譜。


    當劉煥聽到這則消息後,他又驚又怒,本以為父皇會網開一麵,派自己去山東封地為王,怎麽也沒想到竟會如此之下場。


    ……


    衛寧已經離開了皇宮,迴到了自己的府邸。


    他的身子依舊有些虛弱,迴到府邸後,看著熟悉的一切,卻唯獨少了一人。


    衛寧從懷中摸出一根玉釵,拖著疲憊的身軀朝紅袖招而去。


    他在紅袖招內找到了趙策的相好,對方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姑娘,衛寧給紅袖招店家一筆錢,將這名姑娘贖身了,他將玉釵交給對方,告訴她趙策迴不來了,然後便背著手離去。


    才迴到府邸,衛青已經在這裏等候多時。


    “舅舅。”


    衛寧緩緩踱步走來,在衛青旁邊落座。


    “你父親讓我來看看你。”


    “你身子還沒好,怎麽就出來了?”


    衛寧搖頭道:“快好了。”


    衛青看了一眼衛寧,問道:“你是不是怨恨他?難以接受?”


    衛寧也不知道是不是怨恨漢武帝,當知曉他是自己父親的時候,衛寧其實並沒有太多怨恨。


    這些日子和漢武帝相處,他已將漢武帝當成了親人,隻是一時間實在難以接受。


    衛青拍了拍衛寧的肩膀,道:“不要怨恨他,他為了你,做了很多事,給你鋪了很多路。”


    “他一直在為你考慮,你在他麵前在如何肆無忌憚,他都不會把你怎麽樣,你還不理解麽?”


    “他是一名好父親,最起碼於你而言是的。”


    “當年的往事誰又能知道呢?他也一直被蒙在鼓裏,他也並非故意的。”


    衛寧嗯了一聲道:“我都知道。”


    “陛下已經給你鋪好路了,你母親被追封了皇後,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衛寧沉默,久久沒有開口。


    衛青道:“這意味著,他要將大漢傳承給你,他要立你為儲君,他已經替你掃平了一切障礙。”


    “現在大漢將匈奴給打垮了,但還有許多事要做,國內的經濟依舊需要發展,百姓依舊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原和西域的貿易要開通……”


    “寧兒,不要做懦夫,既然命運已經將你推到了這裏,何不幫著你父皇一起將大漢治理的更加強盛?”


    “你有這個能力,你的父親也一直在培養你政治能力,你應該都知道的。”


    “他將整個南疆交給你,就已經在替你鋪路了,做個勇敢的男人,坦然接受這一切,不要逃避。”


    衛寧點點頭:“好。”


    衛青微微笑了一下,道:“好孩子,舅舅不打擾你了,你休息好了去找陛下。”


    “嗯。”


    衛青走後沒多久,霍去病又大喇喇的來到衛寧的府邸。


    他臉上帶著羨慕和嫉妒,對衛寧道:“表弟,我現在終於知道為什麽姨夫把你當親兒子對待了。”


    “原來你真就是他親兒子啊!”


    誰又能知道,當初衛寧第一次參軍認識了霍去病和衛青,結果兩人一個是自己的表哥,一個是自己的舅舅。


    霍去病一直嚷嚷著找自己的三姨娘,結果他的三姨娘是自己母親。


    到現在,他的這名小表弟居然又是陛下的親兒子,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


    “表弟,我聽舅舅說,我姨夫要將你立為儲君了。”


    “以後我見你都要行禮了。”


    “對了,你這以後是不是要搬進皇宮居住了啊?”


    衛寧點頭:“差不多會是如此。”


    “也好,以後大不了我去皇宮找你便是。”


    “就是可惜了,你這生意賺了這麽多錢,最後都便宜了陛下。”


    衛寧:“……”


    你這個考慮問題的角度,是我從來未曾想過的,你真有才。


    霍去病又陪著衛寧說了一會兒話,便獨自背著手離去。


    衛寧呆呆的坐在書房內陷入沉思。


    如果之前他還會怨恨自己那素未謀麵的父親,但現在卻對漢武帝恨不起來。


    漢武帝已經替自己掃除了路上所有障礙,給自己鋪路,若自己在扭捏,未免實在太做作了。


    他之所以默默的離開皇宮,就是為了給自己時間好好消化消化。


    今夜注定無眠,衛寧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第二日一早,他便背著手重新進了未央宮。


    椒房殿。


    漢武帝再看到衛寧的時候,麵上帶著笑容,對衛寧道:“想通啦?”


    衛寧歎道:“想通了。”


    漢武帝道:“朕已命人給你準備袞服,明日一早你隨朕上朝。”


    “朕給你鋪好了所有路,就等著這一天。”


    衛寧知道,漢武帝要在明天當著百官的麵給自己定儲了。


    一切都好像做夢一樣不真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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