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去病進入太守府牢獄之前,衛青已經在太守府通過秦太守了解了所有情況。


    而後就聽聞霍去病帶兵衝了太守府。


    這才有方才這一幕。


    霍去病自然是相信自己舅舅的,衛青說能帶迴衛寧,就一定能帶迴去。


    很快,他帶著羽林離開牢獄。


    牢獄內此時隻剩下衛青和衛寧。


    燈火有些昏暗,衛青背著手站在牢房外,衛寧安靜的站在原地看著衛青。


    “有沒有想過後果?”


    衛青開口。


    “有,最壞的結果是死,我了無牽掛,死便死了。”


    衛寧平靜的開口說道。


    “混賬!”


    衛青高唿,仿佛衛寧的話觸動了衛青的神經,他粗著脖頸瞪著紅眼道:“誰說你了無牽掛!”


    衛寧:?


    他有些不理解,不理解衛青為什麽忽然情緒這麽激動。


    他其實並不是太喜歡衛青,他總覺得衛青對自己有偏見,不然為什麽不帶自己出塞?


    是怕我搶了他的風頭?


    和霍去病不同,霍去病和衛青朝夕相處,他自然清楚的知道他的舅舅衛青不是這樣的人。


    但衛寧不同,他和衛青本就沒接觸幾麵,有這種心理也正常。


    短暫沉默後,衛青平複了激動的情緒,開口道:“人,可以殺。”


    “但殺人之前要考慮清楚,你可以暗殺,可以刺殺,你的武技這麽高超,這麽殺個人不難吧?”


    在此前,衛青已經從秦太守那裏知道了衛寧在定襄郡做的一切。


    說實話,衛青欣慰、驕傲、開心!


    替三姐開心,替衛平君開心。


    如果這真是三姐孩子的話。


    當然,即便不是,他也欣慰,欣慰大漢能出一名這樣的絕世猛將!


    這實在太難得了,在對付匈奴人的大戰略前,有了衛寧這樣的人物,就等同於替大漢找了一道保障!


    衛寧倔強的道:“我可以,但我不會那樣去做。”


    “因為我不開心,我為什麽要把憋屈留給自己?”


    “我就是要讓他爹知道什麽是痛苦,我就是要讓趙刺史知道什麽事鑽心之痛!”


    “我要讓他知道我的感受,這很公平!”


    定襄死了那麽多人,因為他的那個廢物兒子。


    他就高人一等?


    就能白白讓這麽多人替他犧牲?然後他再操控權力,保他兒子無事?


    “天下沒這個道理!”


    衛寧再次平靜的開口。


    衛青愣住了。


    這個臭小子,鋒芒真盛!


    誰家少年不熱血,是好事,也不是好事,不過都無所謂,因為我在,我護著你!


    沒有人能傷害你,天子都不行!


    沒有證據,我給你炮製證據!


    總之一句話,定襄的慘劇不管是不是趙午第做的,我都會讓它變成是趙午第做的!


    “你現在開心了?”衛青問道。


    衛寧搖頭:“還不開心。”


    “我在等,等秦太守那邊的證據。”


    “他找到證據了,那就讓天子去處理趙刺史。”


    衛青盯著衛寧,道:“他若是找不到呢?”


    衛青釋然笑了笑,開口道:“那我不介意再去滅個門。”


    嘶!


    你這個小王八蛋,這股狠辣的性子究竟和誰學的!


    誰教你的!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不是他們做的呢?”


    衛寧搖搖頭:“趙午第自己承認了,隻是沒人聽到,我聽到了,所以我不會錯,僅此而已。”


    衛青深吸口氣,道:“知道了。”


    “你跟我會軍營。”


    衛寧拒絕道:“我在等秦大人。”


    衛青道:“迴去等!”


    “走!”


    “你若如此執意,日後莫要出現在軍中,立刻滾蛋!”


    衛寧紅著臉道:“憑什麽?”


    衛青道:“因為我是大司馬大將軍!等你做到我這個位置在問憑什麽!你現在還沒有資格!”


    衛寧冷冷的盯著衛青。


    衛青張口道:“你還要殺我?”


    鏗鏘!


    衛青將配劍丟給衛寧:“我站著不動,你來!”


    衛寧彎腰撿起長劍,朝衛青扔過去,衛青眉頭都沒蹙一下。


    長劍不偏不倚的進入了劍鞘。


    衛青淡漠的道:“現在可以走了?”


    衛寧甕聲甕氣的道:“走就走!”


    不知道為什麽,雖然衛青的話不怎麽好聽,雖然衛寧不喜歡他,但還是沒有繼續固執。


    或許,這就是衛家血脈上的壓製吧。


    衛青背著手離開牢獄,衛寧跟在他身後。


    太守府內的幾名胥吏攔住衛青:“衛大人,這是命案案犯,你不能帶走。”


    衛青淡漠的道:“滾!我軍營中的事,什麽時候輪到你們做主?”


    衛寧有些驚厄的看著衛青,這霸氣的一幕,帥的一塌糊塗!


    剛走出太守府時,秦太守從背後走了過來。


    “衛將軍,三思。”


    秦川開口。


    你衛青就算在蠻橫霸道,這樣都犯了忌諱。


    這會讓天子對你猜忌,認為你在地方的權力過大,能幹擾到司法審判。


    在中央集權的現在,任何觸犯天子權力的手段,都會讓天子懼怕,從而開始對付對方。


    秦川是善意提醒衛青的。


    衛青自然明白這些道理,但衛寧還不懂,他還不理解衛青究竟為他做了什麽。


    衛青讓霍去病迴去,不讓霍去病劫獄,其目的就是要讓自己做這件事。


    如此天子即便猜忌懼怕,也隻會是他衛青,而不是霍去病。


    年輕,霍去病他們都太年輕了。


    和衛青這種老狐狸不是一個檔次的。


    衛青能做到大將軍還附帶大司馬這個高位,就足以證明他無論在軍事指揮還是政治博弈上,都有很高超的理解!


    衛青看了一眼秦川,搖頭道:“沒事,孩子就不繼續在你牢房呆著了,這裏遭罪。”


    “你好好查一查案子,查清楚了什麽事都沒有。”


    秦川:“可是你……”


    衛青沒有讓他繼續開口,領著衛寧離開,徑直朝定襄軍營走去。


    秦川無奈的歎口氣,他理解不了。


    什麽關係啊,能讓你冒這麽大風險,執意把衛寧帶走?


    要不是秦川早就知道他們沒關係,他還真以為衛青和衛寧是父子關係呢。


    父子關係,也不過如此吧。


    迴到軍營後,衛青便沒有理會衛寧,徑直迴到自己的中軍大帳落座。


    他在思考。


    他代表著是大漢新興崛起的貴族力量。


    趙純禮的底細他也知道,是當初從龍之功的老派力量。


    這件事,真沒有表麵那麽簡單,這個小子,真是能捅破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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