慘烈的叫聲迴蕩在定襄郡大街上,趙午第捂著血流不止的左耳,驚恐的指著衛寧!


    “你,啊!畜生!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操啊!”


    “爹,殺了他,殺了這個畜生!”


    事情發生的太快,誰也沒想到衛寧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揮刀。


    趙刺史見到這血腥一幕,齜齜欲裂,麵色扭曲青筋暴凸的高唿:


    “爾大膽!”


    衛寧麵無表情的迴首,看了一眼趙刺史,緩緩轉頭,眼神冷漠的盯著趙午第。


    趙午第哆嗦著指著衛寧。


    唰!


    又是一刀落下,衛寧再次揮舞手中削鐵如泥的匕首。


    是個好匕首,一刀整整齊齊的切斷了對方的手臂!


    “啊!啊啊!”


    “你娘的!你個賤婊子養的!”


    衛寧麵色漸漸陰鬱了起來,殺氣越來越重!


    唿。


    衛寧釋然的長舒口氣,閉目,猛地睜眼,匕首反握,轟的一聲,一刀齊齊的從左到右揮去。


    一顆頭顱衝天而起,鮮血四處噴濺。


    “不——”


    趙刺史尖聲大唿,脖頸青筋暴凸,猩紅的雙目都快要瞪了出來,撕心裂肺的窒息感縈繞全身。


    秦川也驚恐的看著這一幕,當衛寧揮刀那一刻,他就知道,完了!


    “我殺了你!”


    “給本官射殺他!”


    唰唰唰!


    就在此時,衛寧的正前方,二十多名羽林輕騎邁著沉重的步伐走來,手持盾牌將衛寧嚴絲合縫的拱衛住。


    趙策囂張的指著這群士卒,道:“誰踏馬敢動我們將軍一下試試?老子手中的刀不長眼!”


    “放肆!”


    趙刺史怒道:“你們要造反?!”


    “你們敢造反!”


    “殺人償命,大漢律法明文規定,你們是大漢的士卒,你們要造反不成?!”


    趙策陰惻惻的笑道:“誰要造反?我們將軍說了,你家那小畜生把匈奴人放進來了!”


    趙刺史厲聲道:“證據!”


    趙策:“我家將軍說的話就是證據,這還不夠嗎?”


    秦川此時緩緩地開口,他對趙刺史道:“人,本官先抓到太守衙門。”


    這件事要降溫,人肯定不能讓趙純禮帶走。


    衛寧才殺了他的兒子。


    秦川自然相信趙午第罪有應得,但問題是,大漢的律法不是這麽斷案的,他也沒資格審判別人的罪行。


    大漢律正在健全,大漢繼承秦朝依法治國的製度,任何人都沒權利剝奪別人的生殺大權,除非跨越階層。


    此事暫且不表。


    但現在衛寧是實打實的在眾目睽睽下殺人了。


    這小子……性子真太狠了,天不怕地不怕,他怎麽有勇氣的。


    出於對衛寧的保護,秦川隻有將衛寧帶到太守衙署的牢獄內關著,防止趙純禮動私刑。


    趙純禮和天子有交情,即便他將人殺了,天子那邊恐怕也不會為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去處理趙純禮。


    即便衛寧拯救了定襄郡又如何?


    趙純禮是實打實有從龍之功,爵位加身的,他一定比衛寧更值得漢武帝信任!


    趙純禮渾身顫抖,雙目如鷹隼一般陰鬱的盯著衛寧,又看著拱衛在衛寧身旁的羽林騎。


    他能感受到這支軍隊的強大殺伐氣勢。


    真要將他們逼急了,趙純禮自己都無法收場。


    失子之痛痛徹心扉,無論如何,這個仇必報,這個小子,必須要死無葬身之地!


    他喝道:“好!秦太守,那就請你秉公吧!”


    “走!”


    趙純禮咬著牙,眼前有些發黑,幾名士卒家將攙扶著他緩緩離去。


    ……


    秦川失望的看了一眼衛寧,對左右揮手,示意去抓衛寧,可左右的那群胥吏誰也不敢動手。


    趙策冷喝道:“你要做什麽?!”


    衛寧搖搖頭:“別為難他。”


    他說完後,便跟著秦川朝定襄郡衙署走去。


    昏暗的牢獄內。


    衛寧安靜的坐在土炕上。


    秦川站在牢獄外,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我必須要抓你。”


    衛寧:“可以理解。”


    秦川輕歎口氣道:“老夫一直認為你成熟了很多,可老夫怎麽也沒想到你敢動手殺人。”


    “你考慮過後果嗎?”


    衛寧抬眸盯著秦川,問道:“定襄死了多少百姓?”


    “要不是救他們,跟著我的五十多羽林也不會慘死。”


    “我若帶著他們在塞外征戰,能殺更多的人,他們未必會死。”


    “因為他,一座城成了廢墟,那麽多人的犧牲無濟於事,定襄依舊成為了人間煉獄,我不該殺嗎?”


    “我那一刀,是我生平最快意的一刀。”


    秦川道:“是,他該死,但最起碼不該是你殺,老夫不是沒在做工作,老夫在收集證據了。”


    衛寧微微笑了笑:“這不是很好嗎?你若最後收集到鐵證,我殺他也不會有罪。”


    “可萬一呢?你收集不到證據呢?又當如何?那麽多人白死了?”


    秦川愣住了,好長時間沒說話。


    你在用你的命去賭啊!傻孩子,值得嗎?


    秦川道:“你知道趙純禮當初幫助過陛下登基之事嗎?”


    衛寧搖頭:“不知道。”


    “你覺得陛下會怎麽處理你?”


    “是拯救一座城的大英雄在陛下心中分量重,還是助他登基的親信在他心中分量重?”


    “你什麽都不知道,傻小子,權術不是你這樣玩的。”


    還是太年輕了,從來不考慮後果,快意恩仇是爽快,可後果呢?你現在的生死都在未央宮那位天子的一念之間,你知道嗎?


    衛寧嗤笑道:“如果是後者,那這個國家未來就完了。”


    “我是不懂權術,我也不想懂,我隻知道我手中的刀,就是真理!”


    秦川搖搖頭,道:“我會盡快好好調查,你的事我押後幾天送去長安……”


    衛寧打斷他,開口道:“現在就將奏疏送去長安,你不送去,趙刺史也會送過去,那個時候你會很被動。”


    秦川驚愕的看著衛寧,你說他不懂權術吧,這番話他竟然比老夫考慮的還要周到。


    你說他懂吧,他殺人的時候一點沒顧及過後果。


    究竟是什麽樣子矛盾的人……


    秦川搞不懂。


    ……


    漠南,河套草原。


    一匹來自長安的快馬使臣,急促衝向衛青的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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