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步外,衛寧坐在馬匹上,目光望著被挾持的霍去病。


    這個距離,隻能看到輪廓,大致知曉男女,但麵部表情卻看不清。


    衛寧安靜的坐在馬匹上,緩緩從背後拿出霸王弓。


    遠處,霍去病似乎看到了馬匹上的那名安靜少年。


    衛寧輕輕衝霍去病點頭。


    霍去病似乎意識到衛寧要做什麽,隨後也安靜的點了點頭。


    定襄南城門前。


    挾持霍去病的老者清晰的感受到霍去病的動作。


    他有些警惕的朝人群望去。


    弓弩營士卒的距離絕對在兩百步開外,這不在他們射程範圍內。


    下一刻,他瞳孔微微縮了縮。


    因為他看到五百步左右的距離,有人騎在馬匹上,雖看不清他的神色,但能看出他搭弓射箭的姿勢。


    腦子有病!


    挾持霍去病的老者壓根沒將衛寧放在眼中。


    這種距離,得多強的弓,多大的力道,才能射到這裏?


    就算你僥幸射過來又能如何?能傷人?


    你敢射,下一刻我就挑斷霍去病的手!


    衛青麵色凝重的坐在馬匹上,淡漠的看著挾持霍去病的人,厲聲高唿道:“將人放了,我可以讓你出城。”


    定襄太守忙不迭道:“大將軍……不可!”


    這個人關乎者定襄郡的布局,當初策劃給匈奴人開城門的內應,他一個不可能完成,換言之,定襄還有其他內應存在。


    若是不全部清除幹淨,定襄郡內的局勢依舊很危險。


    所以定襄太守聽到霍去病要將人放了,才會如此情急開口。


    衛青當然知道定襄太守在擔心什麽,可他更擔心霍去病。


    內應細作可以慢慢查,但霍去病不能就這麽出事了。


    衛青對局勢做過判斷,對方應該是精通軍備布控,對武器弓弩有深刻的了解,從他站著的位置就可以知道。


    弓弩營不敢上前一步,不然他就要暴起。


    現在指望弓弩營解救霍去病也不可能。


    多方考慮後,衛青才咬牙做出決定。


    可就在此時。


    一柄利箭破空而出,風聲在弓弩營士卒們耳旁唿嘯。


    弓弩營士卒全體大驚,誰放冷箭?誰敢放冷箭?


    衛青見到這一幕,雙目陡然瞪大,一顆心提到嗓子眼,臉上又怒又氣。


    嗖!


    噗嗤!


    箭矢從五百步開完平行射出,絲毫沒有拖泥帶水。


    在衛寧方才和霍去病肢體溝通後,衛寧便斷然拉弓射箭。


    箭矢不偏不倚貫穿那名老者持匕首的手臂。


    劇烈的疼痛,讓霍去病身後的老者尖聲大叫。


    霍去病掐準時機,雙手猛地鉗製對方,轉身別背,膝蓋頂住對方的手肘。


    變故來的太快,好一些人甚至都沒反應過來!


    衛青見此一幕,都顧不得震驚,怒喝道:“給本將抓起來!”


    定襄太守此時才反應過來,倒吸涼氣,旋即怒道:“抓起來,送去太守府!嚴刑逼供,狠狠審訊!”


    弓弩營的全體士卒,都愣在原地,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看著前方,呆若木雞,久久沒有反應。


    誰?


    究竟踏馬的是誰?


    如此精準的箭術不算誇張,可兩百步開外射箭就很誇張。


    兩百步外平行射箭,又精準掌控力度,箭矢貫穿對方的手臂,卻沒有傷到霍去病,這已經不是誇張了好吧?


    神乎其神!妖孽!


    弓弩營的所有士卒紛紛咽了咽口水,左右看了看,找了半天,也沒見到是誰射的。


    老李機械性的扭頭,因為他想到一種更誇張的可能性。


    等他迴過頭,果然在三百步外看到一匹馬,馬上的少年此時勒著馬韁緩緩離去。


    嘶!


    兩百步加三百步,五百步的距離。


    這就算45度仰角射,弓箭的射程也不可能這麽遠!


    他究竟怎麽做到的?


    這娃子,究竟怎麽做到的?


    從長安城郊出發,到定襄,前後曆經的時間不到半個月。


    半個月時間,他從一名新兵,成長到如今駭人的地步,老李現在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老李,看啥呢?”


    弓弩營田什長詢問李長貴。


    老李呆呆的道:“是他。”


    田什長沒反應過來,問道:“誰?”


    “衛寧。”


    田什長順著目光望去,麵皮狠狠抽了抽,呆滯了許久,他怒罵道:“不要臉!當時就不應該放他離開!”


    心痛,太痛了!


    這樣的士卒,要還在弓弩營,那他老田臉上該多麽有光啊!騎兵營那群不要臉的狗東西!搶我心頭肉!


    城門前。


    挾持霍去病的老者被抓,到現在,他眼眸中還帶著震撼,帶著不甘!


    他明明已經做好了所有計算,為什麽有人會從那麽遠的距離突發冷箭,不可能,怎麽都不可能啊!


    定襄太守已經命人抓住了他,並不是什麽老者,是一名中年人偽裝。


    定襄太守立刻命人帶其迴牢獄開始審問,太守府有太多精通逼供的獄卒,隻要活著人進去,一定能撬開嘴巴。


    定襄郡太守對衛青感激一番,便急促折返迴太守府,走的時候臉上還帶著怒火。


    他不知道剛才那一箭意味著什麽,但衛青太知道了!說神乎其技都貶低他了!


    衛青轉頭,四下望了望,卻沒見到人。


    霍去病看著衛青,淡淡的道:“舅舅,是衛寧。”


    “五百步外,他命中了,還控製住了力道。”


    “舅舅,你行軍打仗這麽多年,李廣有這個水平嗎?他還不能出塞嗎?”


    李廣有這個水平嗎?


    衛青幾乎沒有思考,心中便給出了答案,沒有,肯定沒有!


    衛青沒說話,轉身上了馬匹,道:“等定襄郡太守那邊查出內應,全軍按計劃出塞!”


    “舅舅!”


    “為什麽啊?”霍去病站在原地,不甘的吼道。


    衛青沒理他,帶著親兵急促朝軍營走去。


    霍去病想不明白,他真不知道舅舅在固執什麽。


    衛寧這樣的人,天生就是為戰場出生的,如此出色的箭術,甚至比李廣都要高超,大好建功立業的機會,為什麽要剝奪他?


    難倒你怕他搶了你的風頭嗎?


    可你從來不是心胸狹隘的人啊,舅舅!


    霍去病憤憤的握緊拳頭,無奈的長歎口氣,然後朝著定襄軍營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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